霍云霆深邃的目光紧锁着凌冉的手机。
    照片上那人穿着医院的病号服，头发乱糟糟的，对着镜头笑得格外灿烂。
    他向来不会费心去记住那些无关紧要的人。
    但是照片里的那个小白脸，他有印象。
    出自新罗会所的小艺人，靠着几个舞蹈视频火出圈，斩获一大批粉丝的新晋网红。
    最重要的是，一副很黏凌冉的样子，一口一个“安然姐”地叫着。
    原来，凌冉去医院探望的，是这小子。
    短发下，霍云霆那双眼睛泛着些许不悦。
    “删了。”他一改方才的笑容，冷着脸，以命令的口吻强调，“现在就删。”
    凌冉才看到赵美心发来的照片，还没仔细看，就听到霍云霆这么要求，一时间有些不解。
    “就是一张普通的照片……”
    霍云霆单手放在方向盘上，动作显得漫不经心，“我心里不痛快，会吃醋。所以，删了吧。”
    说这话时，他的语气稍微有所缓和，不似之前那般强势。
    他已经把话说得这么明白，凌冉自然不会给他找不痛快。
    当着他的面，她删除了那条聊天记录。
    见她脸上没有太多表情，霍云霆怕她生气。
    因此，他主动凑上去，细细地亲吻她的唇角，语气中带着几分讨好，且伴随着抱怨。
    “我的手机里从来没有其他女人的照片，同样的，我也无法忍受你留着其他男人的照片。”
    凌冉心平气和地和他商量。
    “那你应该知道，我现在的工作，避免不了的。所以，照片会有，但我会用备用机，只用来工作，希望你多给我一些信任。”
    见她已经做出让步，霍云霆满意地笑笑。
    “好，我同意。”
    城中消费最高的空中餐厅，每到饭点都是人满为患。
    霍云霆让助理订了一个包间，带着凌冉从贵宾通道进入，电梯直达包厢入口，不会有人打扰。
    凌冉对吃的东西没那么多讲究，尤其是在外面。
    以前工作忙的时候，也经常点外卖。
    霍云霆和她的情况相似，甚至更严重，他忙的时候，直接选择不吃。
    包间里十分安静，能够听到翻动纸张的声响。
    霍云霆几乎没点过菜，以往出去应酬时，这种事不需要他来做。
    但现在，他带着凌冉过来，就想为她多做一些。
    菜单是法文，服务员也是个年轻的法国男人。
    霍云霆按着凌冉的喜好点了几样，还用一口流利的法语叮嘱了几句。
    他说得很快，服务员迅速在本子上记下他的要求。
    凌冉则坐在他对面，用手机处理林俊辰受伤事件的后续，始终没有开口说话。
    甚至于，服务员什么时候出去的，她都不清楚。
    直到霍云霆修长的手指在她面前轻轻敲了几下，她才抬起头来，一脸茫然。
    “怎么了？”
    “有什么事，非得现在做？”霍云霆的语气充满无奈。
    他就想跟她好好吃顿饭。
    凌冉看了眼时间，“抱歉，再给我五分钟，很快。”
    “冉冉……”
    他刚要开口，凌冉手机里发来一条调查结果。
    看她继续低头忙，他只能保持沉默。
    服务员上菜的时候，明显感觉到气氛有些奇怪。
    男人一脸郁闷，而他对面的女人却浑然不觉，一直在摆弄她的手机。
    看起来，女人对这顿饭并不是很在意。
    桌上的料理，霍云霆一样没有动。
    他本就有些厌食，被人忽视，更加没有胃口。
    终于，凌冉抬起了头。
    刹那间，他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化为晴朗。
    “忙完了？”
    “介意我打个电话吗？”凌冉格外认真地问。
    一听这话，霍云霆心里那团火几乎就要不受控制。
    但，他还是尽力克制，保持着冷静。
    他握住凌冉的手，“菜凉了，吃完再忙工作。”
    凌冉看了眼手机上的来电，尝试着和霍云霆继续沟通。
    “很重要的事，只要几分钟，可以吗？”
    霍云霆没法强迫她做什么，只能松手，“好。”
    服务员见状，莫名心疼这位长相俊美的东方男人。
    凌冉本来准备接电话，但，觉察到霍云霆脸色的不对劲，她便改变了主意。
    她当着霍云霆的面接通了电话，却对电话那头的人说：“不好意思，我正在陪老公用餐，一会儿再联系你，可以么。”
    闻言，霍云霆甚觉意外。
    尤其，她那声“老公”说得无比温柔，瞬间就扫空了他心里那些消极情绪。
    电话里的人说了句什么，凌冉简单回了一句，不到半分钟就挂了电话。
    “还是先吃饭吧，我饿了。”她对着霍云霆笑道。
    “嗯。”霍云霆应了声，脸色已然彻底放晴。
    “尝尝这个，网上的评价很不错。”
    凌冉看了眼霍云霆亲手喂过来的东西，莞尔一笑，“你上网查过，还是听别人说的？”
    按着他原本的性子，本该傲娇地否认。
    但，能把老婆追到手不容易，他想直接点，让对方知晓自己的心意。
    “一直想带你过来，特意查的。难得出来，不想让你扫兴。”
    凌冉也没有想到他如此坦荡地承认，笑得越发明媚。
    “谢谢，我很喜欢。”
    贵宾包间靠窗，用餐结束后，客人能够站在窗边俯瞰整个京都的夜景，对面就是人造爱情海，定时的告白温泉是京都著名的网红打卡点，这个位置，正好能够尽收眼底。
    用餐结束后，有其他的服务员过来收拾。
    那人进来的时候，凌冉只觉得眼熟。
    不出三秒，她就认出了她。
    这个女人，好像是乔念……
    之前霍云霆车祸住院的时候，乔念就是他的小护士。
    再之前，两人似乎也有过交集。
    她没有特意调查过乔念，但，此人出现在霍云霆身边的频率，好像有点高。
    “护士小姐，还记得我么。”凌冉主动搭话，低头收拾餐盘的乔念有些诧异。
    其实，早在她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霍云霆。
    基于职业操守，她装作不认识他们。
    没想到，这位小姐居然……
    “你，你好。”乔念直起身，面对凌冉，十分拘束。
    凌冉微笑着问了句，“护士小姐怎么会在这儿工作？”
    “我……”乔念有些难以启齿，“我在医院出了点事，现在没法在那里工作了。找到正式工作前，只能现在餐厅里兼职。”
    说话间，她忍不住看了凌冉几眼。
    对方穿着职业装，妆容精致，随身的包包，能抵她几年的生活费。
    再看看自己，最贵的一条裙子，也不超过一千块。
    就连这家空中餐厅，如果不是一个老同学介绍，她连在这儿简直的资格都没有。
    “你认识的？”霍云霆根本就没有看乔念，就听到凌冉在跟她搭讪。
    乔念手足无措地站在桌边，很想逃。
    “你不记得这位护士小姐？”凌冉反问霍云霆。
    他这才看了眼乔念，莫名觉得有点眼熟。
    然后便回忆起来，住院期间，受过她的“关照”，差点让凌冉误会他们之间的关系。
    “你怎么在这儿。”霍云霆冷眸微沉，言语间夹杂着质问和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