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云霆和凌冉通完电话后，在走廊长椅上坐了会儿。
    突然，程颖欢所在的房间里发出一声脆响。
    他离得近，听得非常清楚。
    进去查看前，他礼貌地敲了几下门。
    很快，里面传来程颖欢痛苦的声音。
    “是云霆吗？我刚想起来倒水喝，不小心摔了……有点痛……”
    霍云霆推开门。
    此时，程颖欢两只手抓着床沿，勉强站起身。
    她一只脚崴了，只能靠单脚站立。
    见霍云霆进来，她也没有主动要他帮忙扶一把，愣是坚强地回到床上坐着。
    霍云霆看了眼地上的玻璃碎渣，二话不说，用另一个玻璃杯重新倒了杯水，跨过玻璃渣，将水杯递给程颖欢。
    “喝吧。”他语气平淡，甚至称得上是冷漠。
    程颖欢抬头看着他，两只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
    突然，她速度甚快地扑向霍云霆，抱住了他。
    霍云霆没想到她会有此一举，手里的水杯“砰”的一声落在地上。
    “云霆，我刚才做噩梦了……我梦到奶奶……我梦到她出事了，我很担心她，真的好担心……
    “如果我能多陪她会儿就好了。
    “她一定是去找我的，我好后悔……”
    她死死地抱着他，在他怀中伤心哭泣。
    霍云霆同情归同情，还是受不了她的触碰。
    他试图掰开她的手，又难免会跟她肌肤相触。
    “你先松开。”他冷着脸，声音发沉。
    程颖欢像是没听到似的，一个劲儿地沉浸在自己的担忧害怕情绪中。
    “我真的好后悔啊……我本以为回国工作后，会有更多的时间陪她老人家，可现在，我把她给弄丢了……
    “云霆，我真的好失败……
    “事业有成又如何，我连自己的亲人都……”
    她的眼泪蹭到了他衬衣上，还“不经意”地在上面留下了淡淡的口红印。
    霍云霆忍无可忍，也不管她因为丢了奶奶正伤心，语气格外不悦，且夹杂着愠意。
    “程颖欢，你在我面前哭没用，马上把手松开！”
    听到他携着愤怒的声音，程颖欢进退有度，见好就收。
    她立即松开他，仿佛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妥，向他道歉。
    “对不起，云霆，我，我刚才太害怕了，才会……你出去吧，我没事儿了。”
    她坚强地抹抹眼泪，在他面前强颜微笑。
    即便她主动道过歉，霍云霆的脸色依旧不怎么好。
    他冷眸微沉，其内含着冷意。
    “不管你是有意还是无意，下不为例。否则，别怪我不念旧情。”
    程颖欢很清楚。
    他这里所说的“情”，包括同学之情、朋友情、合作伙伴之情，却唯独不包括男女之情。
    可她还是存着一丝丝期待。
    他们以前没有交往，是因为那时候太年轻，事业心重，谁都没有迈出那一步。
    如果时间能够重来，她一定会做主动的一方。
    但现在，她只能需要徐徐图之。
    为了不让霍云霆多想，程颖欢一脸诧异似的反问。
    “云霆，你该不会以为我和外面那些女人一样，对你有什么企图和想法吧？”
    这种事，本不好挑明的。
    触及他那仿若掺杂着冰碴子的眸光，程颖欢表面上镇定从容，心里却很不安。
    她强扯出一抹啼笑皆非的苦笑，向霍云霆展示她手指上的订婚戒指。
    “看到了吗？我都有未婚夫了，怎么会来接近你。
    “就算我要出轨，也不会选择你这个有妇之夫啊。
    “刚才我真的是无意的，就是做了场梦，被吓到了。你突然这么想我，让我很慌啊。”
    霍云霆盯着她手上的钻石戒指，看了片刻后，抬眸看向她。
    看着像是真的误会了她。
    可他却觉得不是这样。
    他移开目光，眸中的寒意，并未因为她这几句话褪下。
    “不管你是否订婚，为了我太太，也为了你未婚夫，我希望我们以后保持距离。
    “今晚的事，有意还是无意，你我心知肚明。
    “在商场这么多年，我还不至于分不清真假。
    “都是明白人，有些话说开了伤和气，看在老太太的面子上，我点到即止是对你的客气。”
    说完这话，他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程颖欢愣愣地看着他离开的方向，两只手紧紧地揪住床单，将其捏皱变形。
    明白人？
    他真的明白吗？
    他知道她对他的感情吗？！
    程颖欢站起身，忍着脚踝的剧痛，一步一步地走到窗边，查看手机方才拍到的画面。
    随后，她在视频中截了几张图片，发到了自己的邮箱上。
    紧接着，她从枕头底下抽出一个女式手机。
    这是她白天的时候，从一个女看护那边顺来的。
    那不算偷。
    因为，那看护自己把手机放在桌上，忘记拿了。
    而且她很快就会把手机还给那人。
    她这照片传到了女看护的手机上，然后又用这手机，将照片附上一段文字发了出去。
    做完这些，程颖欢重新躺回到单人床上，抓着手机，乌沉沉的目光盯着窗外夜色。
    ……
    农家内。
    凌冉认床，睡得很浅。
    在这安静的环境下，手机的提示音被衬托得非常响。
    她好奇这么晚了谁给她发的消息。
    点开后，几张照片跳了出来。
    照片里的人，竟是霍云霆和程颖欢。
    而且，两人正“甜蜜”相拥。
    紧跟着照片的，还有一段勒索文字。
    意思是，不想这些照片公开，就要发给对方一百万。
    凌冉现在一点困意都没了。
    她立即打电话给霍云霆，却一直无人接听。
    看这图片上的水印时间，他刚和程颖欢抱完吧。
    忙什么呢，连手机都没时间接？
    凌冉眸色渐深，隔几分钟后，又打了一个过去。
    这次倒是接了。
    但电话那头的人，并不是她要找的那个。
    “喂？是安然吗？”
    对方的声音有些沙哑，凌冉还是能辨认出，那是程颖欢的。
    “霍云霆呢。”她只字不提照片的事，语气平静。
    “云霆他……”程颖欢的声音停顿了片刻。
    凌冉若是再敏感多疑一点，都能想象出，这停顿无声，是在用口型询问霍云霆怎么回答。
    过了几秒后，程颖欢才缓缓开口。
    “嫂子，云霆不在我这儿。”
    “人不在，手机倒在你手上么。”凌冉的语气并不耐心。
    “这……嫂子你别误会，他刚才不放心，来看过我，这手机，可能是在帮我倒水的时候，不小心落下的。
    “手机不是我的，刚才电话一直在响，我也没法接。
    “看了下来电显示是你，这才接的。”
    凌冉听着这措辞，唇角勾起了讥诮的冷笑。
    “既然他人不在，我就先挂了。”
    程颖欢还想再说什么，凌冉也没给她这个机会。
    她挂断电话后不久，就听到楼下渐渐逼近的汽车引擎声。
    嘭！
    车门被猛地关山。
    看得出，车主人很着急。
    很快，皮鞋才在楼梯上，发出急促的噪音。
    不一会儿，房门被人从外推开。
    凌冉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