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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戚景瑶说这般话,安宁可算是明白了些许。
对于戚景瑶被抛弃在宁城那么多年的原因,她可真是太清楚了。想来是那些贵女们鄙夷戚景瑶这“灾星”,怕沾染了晦气。
但她转念一想,此处多是世家闺秀,再怎么不满应该也不至于当众说出来啊。更何况,戚景瑶回京这些天,应该也不是第一次被说灾星了,以前也没见她有多委屈的神色呀。
想到这里安宁放下心来,自己都能想到的道理主子一定也知道。
戚景瑶委委屈屈欲语还休,说到这里的时候已经哽咽了,若是唤作旁人说不定都不忍心让她再提及那不愉快的回忆,会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然而,戚阿影却转身走了几步,随意地坐在了厅堂的软椅上,她斜着身子倚靠在软缎靠背引枕上。
“然后呢?”
戚景瑶知道戚阿影素来话少,也没指望着戚阿影真真正正来安慰她一番,只想着戚阿影或许会懒得听她聒噪,直接就同意了自己的要求。
戚景瑶:“……”
“然后我就来找大姐你了。”
戚阿影的声音虽然仍旧听不出个什么情绪,但明显就不像是同情的,甚至似乎还带着几丝等着看好戏的揶揄。戚景瑶干脆直切话题,对着戚阿影真诚地眨了一下眼睛。
因为真诚,所以用力,因为用力,有些抽筋。
戚景瑶:“大姐,我觉得你挺需要我的,你这院子左右也就你一人,要不你就收下我,我也好给你解解闷。”
戚阿影:“安宁。”
戚阿影突然唤了安宁的名字,戚景瑶和安宁两人俱是一激灵,也不知道戚阿影到底是想留下戚景瑶还是让安宁将戚景瑶赶出去。戚景瑶缓了缓,不见戚阿影下文,她突然明了戚阿影是想说安宁也在这院中。
戚景瑶腆着脸笑道:“安宁又不能一直陪着大姐你,咱们姐妹多亲呀,大姐难道不想和景瑶说说体己话吗?”
“不用了。”
安宁心下一喜,上前几步就要将戚景瑶带出去。戚景瑶的小脸皱成一团,倒也不恼,只想着今晚看来得在这院墙边守上一晚了。
却听戚阿影继续道:“东厢房空着。”
戚阿影每次说的话都很短,但意思却很明确。正要被安宁“请”出房间的戚景瑶顿时明白了,她眉开眼笑:“谢谢大姐!”
又过了几刻钟的时间,百萤山庄彻底安静了下来,万籁俱寂,只有丛林处零零散散几只萤火虫胡乱飞着。
安宁从长廊一路而来,侧目看东厢房的灯已经灭了,她轻轻向东厢房走去,竟听不见丝毫的脚步声。
她借着微敞的轩窗向里面探看,转身又缓着步子直直走向了对面。
“主子,她睡着了。”安宁进入屋中,屋内只有一豆烛火,光芒甚是微弱,只模糊映出那人微窄的下颌。
安宁还是有些犹豫,她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却听那人道:“不必管她。”
安宁蹙了蹙眉头,说起正事:“主子,其实交给我也就可以了。”
戚阿影微微摇摇头,带着薄茧的手指摸索过帷帽的白纱,将那顶帷帽放在桌上。
起身时带起的袖风熄灭了那一豆昏黄。
***
刺眼的阳光从轩窗缝隙中钻入,正正覆盖到戚景瑶微微酡红的面颊上。
她睡得极熟,微乱的发丝拂在她的眉眼处,她翻了个身将发丝拢向耳后,呓语几句,隐约还记得昨晚的梦境。
然而那梦消散得着实快,她有些不满,轻阖着的眼微睁,却被明媚的阳光着实晃了一下。
戚景瑶陡然惊醒,连忙唤过门口的丫鬟,却听丫鬟告诉她此时已将近午时了。
戚景瑶这才意识到,她脱口而出:“戚阿影呢?”
丫鬟皱了皱眉,对于戚景瑶直呼戚阿影的大名非常不满意,但还是道:“奴婢也不知道。”
“她不在屋内?”
戚景瑶一时有些慌,难道那沈泽白趁自己睡着了又来缠戚阿影了吗?
她有些懊恼,自己平日里分明不是容易睡着的,怎么在这关键时候就掉链子了呢。
得了丫鬟的肯定,戚景瑶连忙起身,正好春燕进入屋中,见戚景瑶醒了,春燕兴奋地想要给她梳妆。
春燕被戚景瑶带来了这流萤会,可戚景瑶压根不给春燕贴身伺候的机会,到处跑来跑去,还摸到了戚阿影这里来休息。此刻终于逮住了戚景瑶,春燕也算舒了口气。
戚景瑶催促着春燕随手挽了个简单的发髻,顺便问道:“你在这儿有没有见到我大姐?”
春燕琢磨着摇头道:“奴婢没看见。”
戚景瑶心下愈发焦急,她可不能留给戚阿影和沈泽白单独相处的时间。
干柴烈火怎么可以相遇?这一下点燃之后炸的可是她戚景瑶啊。
简单梳洗后戚景瑶便直接出了院子,今日光景甚好,世家贵女们的性质愈发地高,溪流边置着许多张黄梨木的精雕案桌,各类时新瓜果摆放得丰盛,烹制煎炸的鱼虾都是刚从河里打捞出来的,新鲜得很。
有贵女采了几束开得繁盛的花枝,就着青瓷的花瓶一起摆在案桌上,花香弥漫,甚是舒心。
贵女们聊得热烈,突然一个抬眸却见戚景瑶步履匆匆朝她们走来。
戚景瑶走得急,随意披了件玄青色的挑线幽兰细纹罗纱衫,乌黑顺滑的青丝被一根透青色的玉兰簪子松垮地挽在脑后,余下的发丝慵懒地垂搭在肩头,衬得脸庞愈加莹润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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