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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贵妃满眼绝望, “可你却在我们的女儿才没了的时候, 与别人有了孩子……”
这话说得承熙帝不自在地别过脸。
“你不想让那个孽种消失, 那就将交给我来养!”
林贵妃蓦得直起身, 扯住承熙帝的衣袖, 字字泣血, “你把他的生母杀了, 赐死那个勾引你的贱人, 再让他认我为母。我就不计较许多,也把他当亲生子来养。”
承熙帝接住她,额角青筋浮现, 却一直没给准话。
良久才将她放回榻上,又替林贵妃掖了掖被角,低声道,“你且让我再考虑考虑。”
林柔其人, 他最是清楚不过,将六郎交给她养,怕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承熙帝即使再不喜欢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郎君,却也没想过要磋磨他,毕竟也是他的血脉不是。
他顿了顿,不知如何面对林贵妃,转身出去,打算先去含元殿处理些政事。
可承熙帝前脚刚走,林柔就睁开了眼。
她拉着脸,指使床前站着的婢女珍珠,“去,把妆奁里的那只错金匕首拿来。”
珍珠犹犹豫豫,“娘娘,婢子瞧着陛下并没有明言拒绝您,又何必行此极端手段?”
“你懂什么?”
林柔想到兄长林盛送来的信件,冷笑道,“再过不了几日,敬国公苏览就要回京了,若是不能再逼得三郎亲口应下此事,可就难了。”
她接过匕首,眼神癫狂,不怕疼似地在自己腕上深深划上一刀。
汩汩鲜血流出,林贵妃唇角带笑。
这怎么比得上她连着失了两次孩儿的痛?
太子,苏家,还有那个孽种,都是他们害得自己如此,谁也别想置身事外。
林柔心满意足地阖上眼,入耳便是婢女们惊慌失措的尖叫疾呼。
“来人啊!娘娘出事了!”
……
林贵妃自残之事,才一日,就在宫里传开。
也传到了凤仪宫里。
听说她以死相逼,想要抚养慕衍,苏瑶当即就皱起了眉。
话本里的暴君最后就是被林贵妃抚养的,虽是不知他都经历了什么,但看暴君那般扭曲多变的性子,怕是就没过上什么好日子。
更何况,苏瑶倏地想起个话本里的细节。
【旭日初升,昭阳殿里,窗棂上嵌着的琉璃玉石色泽瑰丽,璀璨夺目。
可内寝的那顶重锦芙蓉帐里,依旧是静静悄悄的。
“陛下,该上早朝了。”内监在门外低声催促道。
困倦不已的苏瑶被吵醒,闭着眼捂起耳朵,就要往暖和的所在钻。
可钻了一会儿,她觉得不对劲了,迷糊中眨开眼,就对上头顶那人玩味的打量目光,吓得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醒了?”暴君撩起她的青丝把玩,嗓音微哑,“那便替朕更衣。”
他揭开被子起身,里衣松松垮垮,露出锁骨处大片玉白,看得苏瑶不住避过眼。
“羞什么?”年轻俊美的帝王漫不经心地扯开衣襟,“朕可从不曾如此作态。”
想到暴君逼迫她所为的那些荒唐行事,苏瑶冷着脸咬紧唇,面容一阵青一阵红。
她心不在焉地替暴君更衣,却在看见他背上密密麻麻的伤痕时顿了下。
除去她昨夜泄愤故意抓破的新鲜血痕,还有许多陈年旧痕,倒像是……倒像是被人鞭打过,还不止一回。
察觉身后人怔住,暴君回过身,心情甚好地俯下身,在她唇畔落下一吻。
“朕的小雀儿,今日怎么这么乖?”
他想了想,轻笑暧昧道,“那我夜里早些回来?”
直到见女郎彻底冷了脸,暴君才敛住笑,将她一把带进怀里。
“瑶瑶,”他的掌心按在女郎纤细腰后,用力掐起抬高她小巧的下巴,眸色沉沉,“记得等我回来。”
言罢,暴君缓缓俯身向下……】
苏瑶面色红了一下,急忙打断思绪。
她撑着下巴,眼神古怪地看着正在替自己讲解文义的小少年。
“六郎,以前在冷宫里,有人打过你吗?”
如果没有的话,那鞭伤,十有八.九就是在林贵妃那得的了。
慕衍抬眼静静看她,似乎是不明白她怎么忽然问这个问题。
被他专注的目光看得不自在,苏瑶本就还想着话本内容,心虚之下,蓦得伸手,捂住他那双琉璃似的眼。
见他毫不反抗,小女郎用空着的手飞快揉了揉自己发热的脸颊,才又松开他。
她还倒打一耙。
直起小腰板,与小少年平视,理直气壮地问道,“你刚刚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只是有些不解……阿瑶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慕衍摇摇头。
“冷宫里本就人迹罕至,又怎会有人打我?”
就连唯一一个趁夜而来,神色猥琐贪婪的,也早被他砸破了脑袋,丢进深井里。
少年眸色微暗,只是此事,不可说出来,免得吓坏了她才是。
那应该就是林贵妃做的。
苏瑶默然片刻,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话本是从苏家出事,她被暴君囚进昭阳殿,成了他的金丝雀开始讲起,偶有些前事细节,却也不能推断出详细情景。
譬如慕衍是几岁时被林贵妃夺走,又是遭遇了什么,她都无从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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