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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外的上元可比宫内的有意思多了,苏瑶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
这是阿瑶亲口答应的,慕衍竟然隐隐有些紧张起来,第一反应竟是若她日后耍赖不认,可如何是好。
可下一息,小少年便舒展了眉眼。
他轻描淡写地想道,大约总是能有法子哄住她的。
被背负起的小女郎乖巧趴伏在小少年的肩头,乌黑的碎发垂在皙白的额边,她正眸光熠熠地望着远处焰火消逝的夜空,弯着眉眼笑得欢快。
苏瑶觉得,这大约是她重生以来最轻松的一日。
没有如前世般病歪歪地倒在榻上,一病不起,林贵妃变成了林美人,慕衍也跟话本里的小暴君完全不同。
等到过几年后,她想方设法地阻止了太子阿兄的那场意外,再提前告知阿耶和兄长边境的消息……
苏瑶畅想着未来,紧紧地揽住慕衍的脖颈,埋头在他的肩胛骨上,轻轻地蹭了几下,闷声笑着,还黏黏糊糊地低声撒娇。
“六郎,这是我过得最快活的上元节。”
以后的一切都会不同。
不同于话本,不同于前世,他们都会有完全不同的人生。
慕衍不明所以,只当她是今日玩得快活。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弯了弯唇,背起小女郎继续稳稳往凤仪宫内走去。
直到进了宫门,才轻声道,“阿瑶,我们到家了。”
34. 第 34 章 “襄王才隐约察觉到自己……
一切如苏瑶所想的一般。
接下来的几年, 只能用风平浪静来形容。
太子阿兄恢复如常人,又得了承熙帝的允准入朝听政,数年间, 得了一众大臣的敬佩赞叹, 东宫储位稳如泰山。
林美人则是一直幽居在漪澜殿养病,据说是受刺激太过, 心性恍惚, 已经认不清人。虽说承熙帝未曾放弃她仍在寻医问药, 但到底已经翻不出多大的水花。
至于慕衍么,则是长住齐王府,一心向学。
苏瑶平心而论,倒觉得他与太子阿兄越来越像了。
只不过像的不是眉眼相貌, 而是心性。
他如今待人处事周全稳妥, 见者无不如沐春风, 这点简直与太子阿兄一脉相承, 以至于朝中也常常有人夸赞起太子阿兄时, 便也会顺带提起齐王府里还有一位六殿下。
再加之他博闻强记, 才思敏捷, 常得韩御史等老臣称赞, 在学子士林中的名声也是传得深远。
只除了承熙帝仍不待见他。
慕珏才比他大两岁, 早早就被赐封为清河王,慕衍如今却仍是被人称一声六殿下。
苏瑶倒不在意这些虚名地位。
自那年的上元夜出游,她在心底就将他当做寻常兄长一般, 这些年两人越发熟稔亲密,每逢佳节良时,慕衍便会出现在凤仪宫,接她一道出去玩。
延载九年三月春, 上巳节。
苏瑶早早就起了身,坐在妆台前,等着月枝和流霜给她梳洗上妆。
只因慕衍早几日便说了,会来接她去城南看马球。
“月枝,你说,这盒胭脂的颜色会不会太重了?”
煦煦春光里,明亮妆台前。
雪肤乌发,如芙蓉花般艳冶动人的小娘子正摆弄着几只螺钿小盒,浅黛的柳眉微微蹙起,显然是拿不定主意。
“上回我擦了些出门,六郎时不时便看我几眼,我还以为是这胭脂好看呢。”
“结果呢,他送我回宫时,欲言又止,特意背着人,递给我张帕子,说我这胭脂色擦得重了。”
苏瑶想起前事,咬着唇,郁闷不已,皎皎如月的面容上现出几分气恼来,是多年娇生惯养才有的无忧无虑。
流霜噗嗤一下笑出来,“县主,您做什么要相信六殿下的话,您哪回盛装打扮,他没皱眉的?依婢子瞧,他呀,是一点都不懂女儿家的这些装扮事。”
月枝仔细端详了下,也是点头,“婢子也觉得这颜色娇艳,县主擦起来再好看不过了。”
“真的?”苏瑶拿过靶镜仔细地瞧。
周围一圈的婢女都不住点头,七嘴八舌凑热闹道,“县主肤色莹白,这般艳色擦起来才最好看呢!”
“就是就是。”
“郎君们打球骑射还成,哪懂这些胭脂花粉的。”
也对,苏瑶又有了信心。
慕衍就是书读得多了,越发像韩缜那老头,看不得她们这些年纪正好的小娘子打扮得花枝招展的。
自己凭什么要听他的。
小娘子挑挑眉,拈出朵半开的含苞牡丹,别在鬓边,两眼一弯。
“去将我新制的石榴裙取来。”
苏瑶心里憋着一口气,她偏要穿得耀眼夺目,还要让慕衍看着不可。
……
一出凤仪宫,苏瑶就看见不远处的站在柳树下的笔直身影。
正值三月,柳枝染绿,柔柔垂落。
被徐徐春风那么一吹,便轻拂过树下人的衣角。
十七八岁的少年郎站在树下,青衫束发,眉眼如画,身量颀长,清隽挺拔,已经隐约有了些青年的影子。
他听见动静,唇角噙笑地转过身,待瞥见步履轻快的女郎红衣灼灼,娉娉婷婷而来,便稍稍蹙了下眉。
被苏瑶看个正着。
她撇了撇唇角,只作没看见。
等两人一道上了车。
车厢摇晃间,苏瑶瞥他一眼,轻咳两声,故意没话找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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