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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色苍白的女郎软软无力地任由人摆弄。
慕衍静默了许久,低着头,贴在她的唇瓣上轻轻呢喃,语气渐渐变得古怪。
“瑶瑶,你若是再不醒来,我就召集天下能工巧匠,为你打冰棺,铸金笼,将你长长久久地锁在这里。”
顿了顿,他转而温和轻声,仿佛在许下誓言。
“我不会求死的,阿瑶,我还要将你永生永世地留在我身边。你若是不醒,我就广建佛寺道观,度养成千上万的僧侣道士,让他们日日夜夜为你我祈求夙世因缘。等我百年之后,你会随我一同风光葬入帝陵,无论史书青简,野史流言,无论后世如何唾弃我,所有人都只能记住,你是我唯一的妻……”
他会怀抱着她,一直到灰飞烟灭,沉沦地狱。
苏瑶从没想过慕衍骨子里竟是如此偏执疯狂,她的眼皮颤了颤,似乎想竭力睁开,却还是抵不过失血过多的困乏,心神震动之下,反而彻底没了知觉。
慕衍浑然未觉,他看着看着,就低低地笑出声,神色似悲似喜,吓坏了一旁手足无措的郑培。
郑培来了有一会儿了。
多亏了苏兼及时带来的精兵,齐王人马不敌,很快便显了颓势,不知怎的,他反倒大笑着,轻轻松松地束手就擒。
彼时苏兼已然杀红了眼,仇人相见,上去就把剑架到了齐王的脖颈上,却被卫岕摁住。
齐王不闪不避,挑挑眉,顿了半晌儿才低声道,“阿瑶可还活着?”
苏兼一听又急了眼,还是郑培和卫岕合力,才将两人分开,各自捆绑押下。
东方天色才明,巍峨轩峻的大昭宫就已经换了主人。
郑培带着一身的血,难掩兴奋,还未来得及换下盔甲,便急匆匆地回来报信,可一回来,就看见自家殿下将县主箍在怀中,动作轻柔地替县主擦洗着脸庞和指尖,不知怎的,竟是一时不敢上前。
可眼看就要到上朝的时辰。
满朝文武大臣都还等着面见新君,正是安定人心,稳住朝堂的要紧之时。
郑培咬咬牙,正要硬着头皮开口,就见自家殿下看他一眼,轻轻放下县主起身,除了脸色苍白些,竟是看不出什么端倪。
郑培越发惊疑不定,他眼睁睁瞧着自家殿下面色如常地束发,上药,换衣,净面,镇静自若,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越发觉得惊惶。
尤其是,他看见慕衍走出了门,又折了回来,在床边俯下身,亲吻苏瑶的额心,温和浅笑,“瑶瑶,我会早些回来,你乖些,莫要闹脾气,要好好用膳喝药。”
郑培背后的汗毛尽数炸起。
完了完了,他惊恐万分地想,殿下该不会是受刺激太过,已经迷了心神?
84. 第 84 章 ……
无论郑培心里如何想, 他还是很快地跟了上去,时不时偷眼瞥去,一颗心高高吊起。
好在慕衍当真像是恢复如常。
含元殿上, 有大臣提出质疑时, 他泰然自若,三言两语便驳了回去, 将罪责尽皆推到林家与齐王头上, 并当场便将林氏、齐王一系的官员尽数下狱, 籍没其家,留待候审。
待到金吾卫肃容将那些人都拖下去,徒留一殿凄厉的求饶哀告声,朝堂上众人尽数被他的雷霆手段震住时, 又当场下了诏令:凡朝臣借东宫与齐王、林家之事, 彼此揭发者, 以诬告罪论处。
一张一弛, 尽显帝王心术, 原本多少有些嘀咕的满朝文武心下大安, 无不对这位即将即位的年轻帝王刮目相看。
等到下了朝, 一帮老臣你推我, 我推你, 赶着韩缜去见这位新帝。
慕衍被韩缜拦住,面色并无不耐,甚至还客气有礼地道了声夫子。
郑培眼皮子一跳, 心里违和感更重,找了个借口溜出去寻了卢忱与卫岕,与他们商量对策。
后殿便只剩慕衍与韩缜两人。
这几年韩缜越发老态龙钟,连腰身都佝偻了几分, 他恭敬地行了个礼,温和道,“殿下还是这般有礼。”
慕衍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韩缜看着昔日得意门生面色苍白,唇瓣毫无血色,眼下青影更是淡淡,心里一叹,索性道明来意。
“殿下方才在朝堂所为,足以震慑群臣,又下了诏令不甚追究,算是给众人吃了定心丸,初步稳住大局。”
“只是……一夜之间,先帝暴毙,太子遇难,又有齐王谋逆,夜半闯宫,喋血禁门,只怕后续处理起来,稍有不慎,便会贻讥千古。说不得便会有宵小之徒胡乱猜度,是殿下推刃同气,暗中谋划了此事。”
慕衍搭着眼帘,似在思量。
韩缜以为说动了他,便大胆道,“不如且将齐王毒害先帝之事隐下,只说先帝是突发疾病,日后再清算此事。”
他满以为此计甚妥。
却不料,年轻俊美的新帝略略掀起眼帘,语气清浅又饱含讥诮道,“若我毫不在意此事呢?”
韩缜从未见过他这般神情,以为是慕衍是对承熙帝积怨已久,怔了下,劝道,“先帝毕竟是您的生父,若是传出他的真实死因……”
慕衍淡淡道,“我非先帝所出。”
韩缜还在说,“难免……”
话音就这么断在这里,韩缜讶异出声,“什么?!”
慕衍轻飘飘地投出一记重雷。
“我是齐王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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