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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瑶也不客气,眨眨眼,视线在慕衍和琉璃盏之间不住徘徊,眸子亮晶晶的,暗示的意味昭然若揭。
    慕衍失笑,舀了一勺送到了她的唇边。
    果然很甜,小娘子眉眼弯弯。
    她一点都不吝啬甜言蜜语,“六郎剥的石榴最甜了。”
    明明心知这小骗子心甜嘴甜,见谁都会这么说,慕衍还是忍不住动容微笑。
    他弯弯唇,俯下身,轻轻舔去小娘子唇边的一点,再直起腰时,才下了定论,“果然很甜。”
    语气十分的意味深长,简直叫人分不清,甜的是石榴还是人。
    苏瑶的腮唰得一下红了。
    她梳了两下如云的青丝,没有接话。
    可女子害羞时的脸红,往往就胜过千言万语。
    慕衍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只觉得心口缺失的部分都被填得满满的,格外满足欢畅。
    他想起苏瑶方才的话,“瑶瑶,你想让我赦免林茵么?”
    他迟疑一下,“赦免不可行,但我可以想法子将她偷转出来,再好好让人安置她。”
    苏瑶认真地想了好一会儿,还是摇摇头。
    她斟酌着词句,“朝堂上的事,我不是很懂。但你是天子,本就该金口玉言,一言九鼎。如果因我之故,在暗地里行这等事,来日若是教人知道了,岂不是要损了你好不容易才立起来的威信?”
    这是真心实意地在为着他着想。
    慕衍忍不住笑了笑,摸着她柔软的发,宠溺温声道,“瑶瑶好乖。”
    真是叫他越发喜欢得紧了。
    该有多幸运,他才能遇见她。
    苏瑶羞得不行,乜他一眼就垂下眼。
    从慕衍的角度,都能看见她的眼睫颤呀颤,像是受了惊的蝶儿。
    他像是受了蛊惑般地去亲了亲那两只俏皮的蝶儿,然后伸手接过她手中的梳子,轻轻缓缓地替她梳起发来。
    苏瑶心里腹诽,只觉得这人越发得会了。
    还专捡这些叫人面红耳热的话来说。
    倒显得曾经那个会红脸的年少郎君好像是她的错觉一样。
    她捏起银匙,慢吞吞地吃起了石榴。
    可那晚林茵帮她的场景始终挥之不去。
    苏瑶心里明明白白的,林茵不是什么好人,她也一点都不喜欢这人,甚至林茵帮她,也不是出自善心。
    但偏偏就是她帮了自己一遭,自己承了一时的好,就不能不报。
    她实在纠结得很,挣扎着,“要不,我们暗地里让人在流放之地做些安排,再给些银钱什么的,这总不算是过分了。”
    慕衍万般好说话地点了点头。
    身陷牢狱的林茵此时还不知情,因着她那日的一念之差,竟是能得了个偌大的善果。等她千里跋涉到了岭南荒僻之地,蓬头垢面,心如死灰之时,却见早有人替她置办了安身之所,才终于嚎啕大哭起来。
    此是后话,便不再提。
    过了中秋,天气渐寒,慕珣便准备动身。
    凤仪宫里,苏皇后也开始领着宫人,收拾些针线细软,好让她的独子路上能舒服些。
    苏瑶看得眼热,也开始准备起来。
    她不善女红,只好现学现卖。
    好在苏皇后也不甚精于此道,姑侄两人生出兴致,索性一同跟着司衣坊召来的女官一道,捡些实用好做的物件来学。
    如此一来,女郎白日里忙碌,夜间便困倦不已,早早睡下。
    倒叫晚间归来,想与她叙话闲谈的郎君好生没意思。
    平白苦了思政殿陪侍轮值的亲信官员。旁人还好,只不过朝见之日才能见着陛下的冷脸,他们可是日日都得见,还都提心吊胆,怕陛下一个不高兴,拿他们的错处是问。
    反倒是郑培摸出些门道,总是安慰他们,说再等半月就差不多了。
    虽说不知半月之说有什么缘故在里头,但谁都知道郑培是慕衍的亲信,又跟了他多年,心里却还是安定不少,做起事来也更加从容。
    这日,郑培再来时,大老远,轮值的杜左拾遗看见他,就笑着迎了上来,“郑郎君近日可好?”
    郑培也笑,“昨日才见的,哪里不好了。”
    他往内殿使使眼色,“陛下这会可在见旁人?”
    杜左拾遗皱皱眉,“一大清早就叫了那些个老臣过来,也不知在做什么,连我也被赶了出来。要知道,朝臣觐见,一言一行本该记于起居注上,陛下此举,倒是失了规矩。”
    郑培拍了拍他的肩,“陛下所为定是大有深意,你莫多想,说不定内中就是在说什么大事,轻易记不得的。”
    杜左拾遗叹口气,往殿门处看,恰巧就看见一帮头发胡须花白的老臣从殿内踏出,为首的韩缜面色严肃,其余的,有不少擦了擦额角的汗珠。
    这天儿也不热啊,他疑惑地想。
    郑培却绕过了他,径直上前跟那些老臣客气寒暄。如今他是天子宠臣,面子大,即便那些人面色不佳,看见郑培时,也附和着敷衍几句。
    等慰帖地送走了人,郑培才往殿里去。
    巨大的水墨屏风前,慕衍敛袖提笔,正不紧不慢地在写些什么,听到声响,抬起眼轻瞥他一眼。
    郑培行过礼,搓手试探道,“陛下当真就这么放过他们?”
    慕衍批阅完笔下的文书,敛袖蘸了蘸,才发觉砚台已干。郑培见状,连忙上前替他研上新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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