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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最喜欢的姨姨,被困在了这深宫里,再也出不去了。
忽然心情变得难过起来,她漫无目的地在御花园里散了会步,忽然想起了昨天冷宫里那个瘦弱的孩子。
带上些点心去看看他吧。
上次因为迷路,无意中走到了那不知名的冷宫,这次仔细地寻过去,才发现冷宫其实很大。
冷宫并不是指单纯的一座宫殿,而是一大片后宫群。
这里年久失修,处处都是断壁残垣,没人修理的草木疯长。
偶有宫人路过,皆是低着头面无表情,像是提线木偶般麻木。
她寻了良久,走得小腿都有些酸痛了,才终于走到了上次他们分离的地点,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低垂着头,坐在冷宫殿口的门槛上,像是在想什么心事。
“江尘!”
叶寒枝挎着篮子,隔着老远就大声唤他,把他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来。
“江尘,快过来,我给你带点心了。”叶寒枝笑眯眯地放下篮子。
那孩子不知为何,竟然露出了一脸不可置信。
他慢慢地一瘸一拐地走过来,直勾勾地盯着她。
每走一步,就掉一颗泪。
“你怎么了?”叶寒枝有些不解。
“我,我以为你再也不会来了。”江尘用破烂的袖子胡乱地擦了擦泪痕,很小声地说。
叶寒枝有些愧疚地挠了挠头“对不住,今天让你久等了。”
他摇了摇头,垂下脑袋看着自己的足尖,双颊烧得通红,嗫嚅道“你看见我哭了吗?”
“看见了。”叶寒枝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随便就哭呢?昨日我还夸你坚强,怎的如今就……”
江尘慌张地抬起头,着急地辩解“不是的,我以前从不哭的。”
他颤巍巍地伸出一根手指来,轻轻地扯住叶寒枝的衣角。
“我以为你也不要我了。”
叶寒枝愣了愣,“怎么会?”
她拿出身后的食盒:“这是枣泥酥,你试试好不好吃?”
少年看着雕花红漆木盒里从未见过的样式精致的点心,眼里露出探究。
他用两根手指捻起来,细细地咽下一口,然后伸出粉嫩的小舌将指尖上的碎末舔干净了,像是一只馋嘴的猫崽。
“很好吃。”他轻声说,“原来没有馊掉的饭菜这般美味。”
叶寒枝沉默了一会儿,岔开了话题:“你年方几何?看着身形尚小,倒是可以喊我一声姐姐。”
她比这小孩高了半个头,被喊声姐姐也是应当的。
江尘板着指头数了数:“虚岁十三了。”
竟然和她同龄?
但他竟然长得竟然这般瘦小,像是个八九岁的孩子。
她不敢细想,他这些年都是靠什么活下来的。
“对了,嬷嬷说冷宫外的世界很大,你是来自宫外的吗?”少年睁着眼睛求知地盯着她,满眼好奇。
“很大,非常大。”叶寒枝顿了一顿:“嬷嬷是谁啊?”
“是我的乳娘,不过五年前死了。”
江尘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没什么表情,末了,他竟然又平静地添了一句:“活活饿死的。”
但他的手指一直在无意识地颤抖。
叶寒枝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道“那你……现在是一个人住着吗?”
“嗯。”他低下头,玩着手指:“我娘在我三岁的时候便上吊了。”
她有些听不下去了,站起身来:“今天忘记给你拿被子了,我先回去了,明日再来。”
刚走了几步,裙子却被人拉住。
瘦弱的少年低垂着头,他的身体像秋风里萧瑟的孤叶。
“怎么了?”叶寒枝柔声问。
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他嗫嚅道“是我说错话了吗?我不是故意惹你不快。”
叶寒枝连忙解释道:“我并未生气,只是恨自己不会说话,尽提些你的伤心事。”
他摇了摇头:“那你别走,多陪陪我,好吗?”
或许是这些年的遭遇,让江尘养成了孤僻敏感的性子,而且极没有安全感,总是患得患失。
叶寒枝其实能理解,她只好拍了拍他的手:“那你就跟着我一路去吧,正好今日天气好,我们一起去御花园逛逛。”
前几日她路过菊园,便看到那里面的轻见千鸟、胭脂点雪、瑶台玉凤正呈盛放之姿,是个赏花的好时段。
江尘长这么大,甚至从未离开过冷宫这方寸之地。。
他隐隐记得,嬷嬷告诫过他不能出冷宫一步,否则下场会非常恐怖。
可是今日,叶寒枝说要带他出去,他竟像失了心智一样,很轻易地便答应了。
好像只要跟在她的身后,便什么都不再惧怕。
江尘亦步亦趋地跟在叶寒枝的身后,叶寒枝把他当成弟弟宠着,便伸出手来牵着他,江尘愣了愣,缓缓地回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很暖和,却不算一般地贵族小姐那么细嫩,然而掌心处的薄茧握着并不难受,反而很让江尘有安全感。
没过多久,便走到了菊园附近。
这里不像前几天那般清冷,园子里忽然变得喧闹起来。
叶寒枝瞥见了那人群中依稀可见的黄色华盖和盛大的仪仗,连忙拉住江尘,躲进了篱笆的角落:“陛下这会子在这里赏菊,咱们还是不要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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