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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村长将棍子重重往地上一砸,怒道,“我再不来你是不是想把族中子弟都卖了?真是反了天了!我族百年以前也是出过秀才老爷的,如今却有族人自卖自身,这传到其他人耳中,岂不是贻笑大方?真是荒唐!荒唐!”
    来者不善,宋大志平日里便看不起族中对田家的巴结,但顾及着眼前之人不仅是一村村长还是一族族长便解释道,“非是自卖为奴,不过是签了契,当长工罢了。”
    哪知宋村长根本不听他的解释,“我不管你是当长工还是做奴婢,赶紧的去把契解了,我们宋家庄丢不起这人。”
    宋大志也来了气,“这契签了,岂能随便解?解了我全家三十余口何处吃何处喝?”
    “这契一日没送去官府,便一日不成立!”
    话头一转,“听说,那顾娘子乃是一个不知底细的女子?真是蠢,竟将身家性命系在一个女子身上,是嫌家人死得不够快?王氏说那女子竟能拿出白面粮食,恰巧族中放在地库中的粮食失了窃,她一个孤女拿出这么多粮食,定是偷盗了族中之物。”
    宋大志被村长的无耻震惊到了,这怕才是他来这一趟的真正目的吧,族中粮食?族中哪来的粮食,族中粮仓便是耗子都没有一只,更别说粮食了。还有那天杀的王氏,他就知道遇见她就没有好事,午时,高粱家的小子竹笋便说看见她往田家去了,他早辰便看见田发财带着小厮坐车往县上去了,自认田氏翻不起风浪,家中事又忙,便没空去关注,确没想到她把村长叫了过来。
    知宋村长今晚过来便是挑事的,懒得和他争辩,无信无义无德之辈,自然得不到他一家的尊敬,“族中粮仓到底有没有粮食,你我心中都清楚,至于我一家子的身家性命也不劳烦村长费心,天色已晚,不便招待,村长请吧!”
    宋村长没想到宋大志竟是这般轻慢态度,“冥顽不灵!你这般就不怕我将你除族?”
    除族一事要是放在以前,宋大志自然是怕的,没有宗族的人家,任人欺辱,但今日他算是看明白了,这种烂到根子的宗族,还不如没有,“你自便!”
    宋村长被气得胡子一翘一翘的,愤愤的杵着拐杖离开了。
    “大河,去把大山大水还有高粱桩子叫上,咱们一趟四娘家,莫叫这般腌臜物扰了顾娘子的清净。”
    等几人急匆匆赶到乌四娘家时,里面已经闹开了。
    顾月照抱着福妮站得离院子里在地上撒泼打滚的妇人远远的,眼前这种场面在她过去二十多年是生活中只在电视小说和网络上看见过,第一次在现场,不得不说,很震撼。
    这老太太是真勇,这么冷的天,说往上躺就往地上躺,不仅躺,她还打滚,边打滚便踢腿甩手,活像个壳着地挣扎着要爬起来的大王八。
    老太太年纪大,嗓门也大,那口中之语简直不堪入耳,尚门星、不下蛋的母鸡,下作的娼妓之语不断从她口中而出,顾月照梧紧了福妮的耳朵,小孩子可不能听这些,学坏了就不好了。
    四娘冷眼的站在院子一角,冷冷的看着自家婆婆撒泼打滚,骂人之语也当作是耳旁风,嫁作宋家妇六年,骂得多了,自然免疫了。
    和乌四娘婆婆一起过来的还有大嫂金氏,最是会火烧浇油的人,似还嫌场面不够乱,“我说弟妹,你怎地这般不孝,娘都这般了,你也不知上去扶一扶?”
    “听说你家下午还蒸了馒头,咱爹娘还在啃树皮呢,你这倒好,都吃上干粮了,二弟才走两月,你便这般忤逆不孝,就不怕二弟怪你嘛!”
    乌四娘受够了不讲理的婆婆和惯会搅事的大嫂,当家没了时,家中那般艰难也不见他们过来,如今有了好处倒是如吸血的蚂蝗般闻着味便过来了,“大嫂也不要与我扯孝不孝的事,你们不就是听说我家蒸了馒头,过来占便宜来了?要是当家的知道他刚走,他爹娘就带着大哥来抢我孤儿寡母救命的口粮,你说他会不会想变成厉鬼去索那些狠心人的命?”
    “婆婆你尽管滚,以往是你儿子还在,我给他几分面子,你们方才能从我这拿走粮米,反正那都是你儿子挣的,与你们便当是花钱买个清净。如今他倒是狠心,扔下我母女去了,可没面子给我顾及了。”
    余氏一听这话气得从地上爬起来大骂,“你这下作的小娼妇,克死老二的扫把星,装模作样的狐狸精,今日你可算漏了真话,你自己吃好的穿好的,不管婆母,你这是不孝,便是告到官衙,我也是有理的,你今日要不给粮,便让族中做主!”
    乌四娘学着大嫂金氏阴阳怪气的调调,“那吃屎的狗的鼻子也要闻着臭味才来呢,你们二人今日可是闻到了什么?大半夜还在我这闹?”
    余氏也就是乌四娘的婆母从地上爬起来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乌四娘,“你少和老娘打岔,快把馒头交出来。”
    乌四娘冷下脸,冷声道,“我这没什么馒头,娘,还是往别处找去吧。”
    “你个不孝不悌的小蹄子,看我今日不为我儿好好教训你。”余氏撸起袖子上前就要打。
    顾月照将福妮塞在林诺怀里,手快的拉了一把乌四娘,余氏因为劲太大,一下收不住,踉跄一下摔了一个大马趴。
    “哎哟~媳妇杀婆婆了,我命苦啊,好不容易养大的儿子,被这扫把星克没了性命,如今连长辈都不放过,这是要杀了我啊!”声音又利又尖,倒像有人真要了她性命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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