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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了城门外,为了防止灾民蜂拥而入造成混乱,城门口有一队士兵列队把守,仔细检查每一位进城的人。
鱼娘看到李大成的头发乱糟糟的,上面还插着麦秸杆,衣服也破烂不堪,看起来和普通的灾民一般无二。
而除了李大成,李家和刘家每一个人看上去都落魄不堪,刘氏甚至拄上了拐杖。
鱼娘眼抽了一下,对她奶奶的精心装扮十万个佩服。
这样一来,他们除了一匹驴子之外,再无别的可引人注目的地方了。
队伍缓慢前进,约过了两个时辰鱼娘他们才挪动到了城门口。
把守的士兵身披铠甲,手握□□,看上去格外凶悍。
李伯山以前是酒店掌柜,笑起来平易近人,所以由他上前和士兵攀谈。
他在士兵的视线内装模作样理了理衣服,笑道:“这位官爷,我们来自北边的平宁县,家里田地少裹不住肚子,无奈往南方讨个生计,还请您高抬贵手放我们过去。”
士兵皱眉打量了他一番,不耐烦地挥挥手,“站一边去,我们要先检查检查你们都带了什么东西。”
李伯山赔笑着连连往后退,“小人一家绝对没有带任何不法之物。”
士兵走到驴车旁边检查,车上躺着昏迷不醒的柱子娘,旁边还放着一张驴皮。
他粗鲁地把驴皮扯开,问道:“这是什么?”
李伯山上前回道:“这是我们自家驴子的皮,驴子路上染病死了,肉被我们吃了,只剩下了一张皮,想着到城里面卖掉换点钱给我伯娘看病。”
李伯山脸上满是悲痛,“我伯娘为了抢点野菜被人撞倒磕到了头,到现在都没醒,就指望这张驴皮救命呢。”
士兵对李伯山的哭诉充耳不闻,他说道:“你们这张驴皮来路不明,是不可能让你们带进去的。”
李伯山咬了咬牙,从怀里掏出来了几个黑乎乎的野菜饼,递给检查的士兵,讨好着说道:“官爷,这是我们自己做的野菜饼,里面掺了面,搁到集市上卖也要十文一个,官爷您行行好,高抬贵手让我们把这驴皮带进去吧。”
士兵一挥手把野菜饼打到地上,不耐烦地说道:“去去去,都给我滚一边儿去,这驴皮必须给我留下,不然就给我滚蛋!这城你们谁都别想进去!”
李伯山赶紧把散落的野菜饼捡起来,吹吹上面的土灰,宝贝似的揣在了怀里,他还要再说些什么,李大成及时拦住了他。
“伯山,算了算了,驴皮留下就留下,大不了咱们进去把驴子卖了给你伯娘看病。”
李伯山满脸无奈,“爹,咱们还要往南走,没有驴子可怎么办?”
李大成长叹,“没有驴子咱们还有脚,总能走到南方的。”
另一个士兵看到他们两个的谈话,走上前来,笑着对李伯山说道:“这位兄弟,我看你是个和善人,给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咱们也不是故意为难你,这都是县太爷的命令,来路不明的东西是不能进城的。”
李伯山低头,声音哽咽,“我知道你们也不容易,大家都是苦命人。”
“可不就是这样嘛。”士兵见李伯山上道,附在他耳边说道:“城里甜水巷往里走第五家铺子收驴子价格最公道,别的地方你都卖不了,咱俩投缘我才告诉你一声,你可别往外说。”
李伯山感激一笑,“多谢官爷,等进城我就把这驴子卖了给我伯娘请大夫。”
士兵拍拍李伯山的肩膀,朗声说道:“我看除了驴子他们也没什么来路不明的东西了,哥几个不如高抬贵手就让他们进去吧。”
李家和刘家顺利进城了,在进城门的时候,一个士兵拽住了李叔河缀在腰间的布袋,打开一看里面都是黑乎乎的野菜饼,就放手让他进去了。
进了城门,李伯山依旧垂头丧气,看起来像是在为失去的驴皮惋惜,李大成不停安慰他。
等拐个弯,再也见不到城门口的士兵了,李伯山心里才松口气。
李大成先让众人在甜水巷口等着,他和李伯山赶着驴卖掉,唉声叹气道:“咱们身上只有几文钱了,这驴子不卖掉,别说给你伯娘看病了,连买粮食的钱都没有了。”
鱼娘不经意间看到墙角靠着一个小乞丐,小乞丐手和脸都是黑的,手瘦的像鸡爪,头发乱的像鸡窝。
鱼娘看不出小乞丐是男是女,问道:“你在这里多久了?”
小乞丐说:“记不清了,从娘死后我就在这了。”
小乞丐声音细若蚊蚁,若非鱼娘听力远胜于常人,还真听不清。
不过鱼娘也知道了小乞丐是个女孩,问她:“你饿不饿?”
小乞丐说:“咋不饿呢,我都好几天没讨到像样的东西吃了。”
小乞丐口音带着峦安郡的方言,从峦安郡走到这里,想必一路艰辛异常。
鱼娘问道:“你要不要喝口水,我带了水。”
小乞丐原以为鱼娘要给她吃的,听到只是水,眼里的光瞬间暗淡了,“我不渴。”
鱼娘说:“我的水甜,喝了管饱。”
她解下水囊递到小乞丐的嘴边,小乞丐仰头喝了一大口,露出来一个浅浅的微笑,“是甜的,像娘给我吃的糖。”
鱼娘转过头,忍住心里的酸意,还是没把怀里的野菜饼掰一小块给小乞丐吃。
李大成出来后,鱼娘和众人一起走了,她原以为经历这么多的事自己的心已经硬了,原来还是个看到悲惨之事会心软的平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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