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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卧室里什么都没有,莫七景用手后梳头发,将脑袋埋进膝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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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依旧会升起,日子依旧在残酷地继续。
随着时间的累积,内心也在慢慢明白,即便不承认,也改变不了什么。
人面临痛苦,最伤心的阶段似乎不是刚刚失去的时候,所以莫七景在江定消失的头些天很平静,至少能看似正常地做很多事情。
而那些让人支撑不住的,往往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她经历日常的每一件小事,却忽的意识到,这些习以为常的小事已经因为那个人不在而改变时。
他是个只要知道她被雨困住,就绝对不会放着她不管,绝对会来送伞的人。
可下雨的时候,她会忽然清楚意识到,自己不可能等来送伞的他。
她熟知他喜欢去什么餐厅,喜欢吃什么菜。
可点了一桌他爱吃的以后,她也清楚地意识到,不会有人陪她吃这桌菜了。
击溃她的,不是那堆咖啡渍,而是多日后,那些小到不能再小的生活细节。
情况很糟糕,并且越来越糟糕,莫七景知道。
一开始勉强维持的照常生活状态一旦被打破,就会像那个不断被吹气的气球,越吹越大,直至大到支撑不住,轰然一声炸裂。
不想好好吃饭,不想好好交际,也不想好好做每一件事。
意识到自己这样的状态不适合教小朋友,莫七景再三考虑以后,向周校长申请了长假。
江定刚走的日子她没请假,还精力十足地工作了那么长时间。没想到江定走了挺长时间以后,她才像是突然失去所有力气一样,变得只想蜷缩在回忆里。
时空崩塌那天,江今驰害她在冬雨里等得浑身湿透,又冷又灰心,是他撑着伞来接她,把她带上了开着暖暖空调的车内。
江明骋吓唬她那天,她逃不出那个房间,恐惧又绝望,是他砸了玻璃墙,牵着她离开。
她跟江今驰断绝往来,顺便连坐了他,他却厚脸皮地跟着,一直跟她开玩笑,安慰心灰意冷的她。
还有她被歹徒伤害,差点因为煤气中毒而丢掉性命时,他穿过屏障,明明路都走不稳,痛得死去活来,却救出了昏迷不醒的她。
他说未来还很长,长到她足够遇到一个很好的人。
但其实她心里再清楚不过,除了他,她再也不可能遇到对她这么好的人。
他说很欣慰,因为她看起来比他想象中坚强。
但她如今的种种表现证明,她比他想象中的要没用多了。
她甚至还不如梁梦恢复得快。
江为峰是来探望过莫七景的,从江为峰的描述而言,梁梦总归有两个儿子,如今没了一个,但另一个依然需要她照顾,她母爱本来就比其他人浓烈,没有让自己无止尽地伤痛下去,她害怕江今驰担心。
而莫七景这边,显然跟梁梦的情况不同。没有任何人能填补上这个缺口,毕竟世界上没有第二个江定。
看莫七景那消极到好多天都不出门也不好好吃东西,不好好睡觉的表现,杜诗一开始还好声好气地哄着,劝着,到意识到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对莫七景起不到任何作用以后,她的眉就再也没有舒展过。
某天,莫七景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反正不分昼夜,醒了一会儿又睡去,睡着没多久又醒来。
杜诗吵醒她,语气里带上了几分老妈子的担忧:“你总得吃点饭吧。”
莫七景说:“我吃了。”
“整整两天吃了半桶方便面算吃了?”杜诗语调提高,脾气不好地端起茶几上的桶装泡面,又重重拍到桌面,“还是干吃的?桶装的啊!你好歹泡一下。”
“干吃更好吃。”
房间陷入安静,莫七景没再听到杜诗的声音。
不用再被念叨,她乐得轻松,于是脸朝沙发的靠背,继续卷缩在被子里。
几声脚步声以后,莫七景忽的被一个力道一拉,她整个人被迫坐了起来。
下意识回头,想说服杜诗让自己安静安静,可莫七景对上的,却是一张只能在梦里看见的脸。
怔愣了好半天,她又怀疑自己做梦了。
但是那高大的身子真真切切地出现在她眼前,那双手也真真切切地握着她的手腕,没有像任何一次做梦一般,转瞬便消失。
跟前的人沉着脸色,用她非常熟悉的声线低声严肃道:“跟我出去吃饭。”
好些天浑浑噩噩的,脑子都不会转,反应也不如平时快。莫七景被拉出门,她盯着那个后脑勺,不敢出声,也不敢多说话,担心自己只要开口,这就又是一个梦。
楼梯一层层往下,她被拉着穿过小区的小道,一直来到一辆她坐过许多次的车子前。
沉默地打量那台车,那个人好半天,莫七景像是意识过来什么,眼神失望地低下头。
她把被拽住的手腕抽了出来,声音没什么力气地问跟前冷着脸的人:“你怎么来了?”
江今驰没答,他第二次拉住莫七景的手腕,直接把她塞进车里:“你那个闺蜜急得在我公司堵了我好几天才终于堵到我,然后骂了我整整半个小时。”
“她认错人了。”
莫七景说完试图去开车门,但车内传来一声门窗被锁上的声音,同时,耳畔是江今驰清冷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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