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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观群众听得懂她言下之意的人早已经为柳茹月的胆大妄为捏了一大把汗,敢这么要挟、质疑军爷,当真不要命了。
俗话说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更别说她只是一个村妇,被这些找个理由弄死太轻松了。
岳百户神色莫辨,最终怒极反笑,“大丈夫顶天立地,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锦城守备军桐县戍军营百夫长岳无逸。”
他态度坦荡,倒是引得百姓纷纷叫好。
“秦彪、苏安,你们两护送十娘去县衙,务必保护好她的安全,直到这案子审理结束。”
“是,岳百户!”
“得令!”
两个身材健硕的士兵从行伍中走出来,一左一右护在柳茹月身边。
柳茹月再次行礼,无言,转身带着两个士兵朝桐县城门走去。
岳百户点了人继续值守城门,便带着士兵押着王五、张小六回了营。
回到自己帐中,岳无逸冷着脸沉思片刻,即刻叫来亲信,下达密令,“去查那个十娘的来历,晚饭之前,把她资料放在我案上。”
“是!”
亲信迅速离去。
岳无逸背着手,脑子里回忆着那个身形狼狈、青丝粘着干涸泥巴、满脸尘土也难掩姿色的倔强小娘子,虽畏他怕他得小腿打颤,冷汗直流,却依然敢直面他宛如杀神一般的狠厉眼神。
就算是军中的千户,也少有敢和他动怒之时对视之人。
“十娘,我如你意愿告诉你姓名,你却敷衍的给我一个没有姓的假名,好样的,有胆色,你最好别有把柄落在我手里,不然……”岳无逸冷笑着活动手指,摸上了腰间的刀,这是一柄杀敌无数的刀。
柳茹月在秦彪、苏安的带领下,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县衙门口。
县衙门口的石狮子为简朴的县衙添加了几分威严,县衙之人早已经得到城门口的消息,有衙役守在门口,将三人接了进去。
沿着小道进入县衙内庭,一路都是肃然、明镜的气息,途中并无过多盆栽装饰。
一个身穿绿色官服蓄着八字胡的中年发福男子带着两个衙役迎了过来,“知县大人有事不在府中,我乃桐县县丞雷俊洪,已经为这位娘子安排好了住处,不过此事既然岳百户相信县衙将证人交给了我们,雷某还是在此请小娘子将发现两位被卖小娘子的经过说一说,我这边也好派人去黄溪乡拿人。”
柳茹月微屈膝行礼,“民妇万分感谢雷县丞如此劳心劳力为民做主,定将知道的事情全部告知县衙,也好早些将被王五、张小六贩卖的女子早日寻回。”
雷俊洪带着柳茹月进了小厅,文书早已在一旁小桌铺了纸、研好磨,执笔等待。
雷俊洪在上座坐定,伸手示意,“各位请坐,十娘,请讲。”
这并不是公堂上,不用行跪拜礼,不用站着回话,还有椅子坐,已然是雷俊洪给带她来的两个士兵颜面才如此礼遇她了。
此刻她不能露怯,不能让别人觉得她举止可疑,从而怀疑她的来历。
柳茹月并不客气,不顾自己身上穿着是多么褴褛脏污,大方坐在客座,还拿起杂役上的茶水喝了两口。
她早已经口渴难耐了,六日未曾吃过饭、喝过一口干净水了。
第4章、我那苦命的孩子狗娃
润过喉,柳茹月将自己在路上编好的经过简单的说了一遍,“此事说来话长,民妇柳十娘,乃江高县望凌乡顺清村人,嫁给同村朱守昌,奈何我夫君命运不济,年前病死了,家中公婆便决定带着我去盘州投奔二叔朱守义,中途,我那尚在襁褓中的孩儿被人偷了,我不忍公婆这般年龄还跟着我受累,便独自出来寻找孩子。
我打听了许多地方,找到这边,机缘巧合之下到了黄溪乡,那日风大雨大,我没有避雨之处,就……躲在黄财主后院的狗洞处躲雨,然后就见到两个小娘子在哭诉她们的遭遇。”
“她们的话勾起了我的伤心事,让我想起了我那苦命的孩子,也是被一疯妇抢了,还不知道在哪里受苦,便自作主张,想要替两位姑娘告个状,希望知县老爷县丞老爷能解救她们,这也算为我孩儿积个福。”
说到悲伤处,柳茹月起身伏在地上,含泪磕了三个响头。
柳茹月说的悲切真诚,并非演技。
她苦寻孩子十二年,其中的心酸困苦无需深想,就已悲从心起。
县丞审案不少,见她悲伤表情不似作假,抚须叹道,“原来如此,没想到十娘竟有如此遭遇,却依旧侠肝义胆,是个热心肠的人,等本县丞调查清楚了王五、张小六一案,解救了牧荷、陈姝,一定替你补办路引,在本县内,帮你寻找一下你孩儿的行踪!”
“谢谢县丞老爷,谢谢县丞老爷!”柳茹月多想将自己孩子的真实情况和盘托出,让县丞帮忙。
但她知道,她不能。
陆铖泽的后台是沈丞相,沈丞相桃李遍天下,他的门生遍布北昙各州各县,谁知道哪些是他的门生呢?
就算这县衙的人没有沈丞相的门生,也不是每个人都敢得罪沈丞相的。
柳茹月上一世只是一个普通妇人,并不懂朝中这些弯弯绕绕的裙带关系,她只能小心再小心。
她若是敢暴露自己的姓名和孩子们的事情,这个事情绝对会被压下!她和她的孩子们,绝对活不到上一世那个年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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