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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为何如此发问?你我萍水相逢,我好心借伞于你,这样做是否唐突了?”
“唐突?也许吧,”她悠然喝了口茶,玄珒看着她的手说道:“不怕我在茶中下毒吗?”
“有何可怕,早晚不过一死罢了。”
“……”
玄珒蹙了下眉,“姑娘何必要以一己之身掀起天下风云,百姓苦不堪言,民不聊生,于姑娘而言并无益处。”
“公子觉得我做错了?”
玄珒稍稍犹豫了片刻,“也不算,鲜国内乱不止,多年来皇子你争我夺,进来夺权越发严重,百姓怨声载道,无法休养生息,我来到这里几日,多看到百姓背井离乡不知去往何处,姑娘也许做的不是错的,但,你何必如此做呢?”
“佛说: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她说着,竟真的双手合十拜了一下,虔诚恭谨,玄珒一时哑然。
“不过,我也没有如此超脱的境界,”她淡淡的笑着,再次喝了口茶,暖暖的感觉带着一丝苦涩流过心间,“我做这件事无关天下,我只是一个女子,古人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我自问是一自私之人,我不在乎这天下姓谁,也不在乎万民是否安康,我只是要这天下罢了。”
“……”玄珒淡然相望,薄唇颤动两下,却没有反驳,而是问道:“何必呢?”
“淮南四百八十寺,公子,我只做过一次香客,也许,是我一生唯一的一次。”她望着面前波光晃动的茶水,心头平静得仿佛一滴水都泼不进,“这天下,是我今生唯一的执着,公子。”
玄珒蹙着眉,似有不解,却没有再纹。
叶青梧喝完面前的茶水,起身告辞,玄珒将她送出门外,夜幕黑沉,她白色的影子渐渐隐进这黑幕里,不见踪影。
叶青梧回到住处时夏至正在找她,见她从外面回来,穿的单薄不禁责怪道:“姑娘,今夜出去该加一件披风的。”
“无碍。”她摆摆手,将湿掉的鞋子换下,便进了内室。
自第二日起,关于大皇子的传言在街头巷尾,朝堂后宫成了一项无法规避的谈资,处处都在说着大皇子茶坊中欲对民女施暴的事情,一传十十传百,传言像是长了翅膀一样变得越发离谱。
而在这些流言纷扰的时候,叶青梧却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静静的坐在房中看地图,一项项部署下去。
行军打仗她并不太懂,但她知晓一点,军纪尤为重要,尤其是想要占领这个百姓怨声载道的鲜国,若是军纪鲜明,甚至可能会不战而胜。
三封信连发之后,远在连城的叶青湛和洛青阳终于意识到此事的重要,终于在当街斩了一个欲当街行凶的士兵之后,军纪终于得到控制,没有人再去抢百姓的东西,也没有人再对着鲜国女子垂涎。
占领鲜城之后,鲜国变得越发人心惶惶,一面寻找大皇子,一面再次纠结兵力意图将康源将士赶出连城,连城以外,对战连连,此时不论谁退后一步都将万劫不复,鲜国退则鲜国灭,康源退则皇后死。
对于数月以来名声在外的皇后娘娘,此时饶是没有见过的寻常百姓也不禁要维护一番,更有河南百姓,在知道帮助他们治理黄河收种粮食的白衣女子竟是当今皇后之后险些亲自冲锋陷阵,前线士兵哪敢打败仗。
而鲜国朝堂的君臣则苦不堪言,大皇子一去不回,三皇子前来问情况却已经死了,如今就算想知道为何会有人说大皇子囚禁康源的皇后娘娘也成了迷,而他们也从国宝乌狮被盗取的受害方,变成了囚禁康源皇后娘娘的被惩罚一方,身份调换,让他们也不禁变得难以承受。
朝内朝外人心惶惶,各怀鬼胎的朝臣干脆将责任全部推诿到大皇子身上,一定让他交出康源的皇后娘娘,送回康源,意图熄灭两国战争,数次交锋下来,他们已经发觉,对康源,他们没有任何胜算。
“姑娘,我们为何要住在这里啊,都这么多天了,这里好吵,您晚上都休息不好。”夏至看着下面街头车流人马,熙熙攘攘,不禁口出抱怨。
叶青梧坐在窗边,任清风自拂,闲看棋子灯花。
“就是因为这里热闹人多才住在这里啊,都这么多天了,也该到了。”
“谁啊?”
“大皇子啊。”叶青梧她捻起一颗葡萄放进口中,夏至抿了抿唇,“娘娘,您说的是真的大皇子?”
“嗯。”
夏至无言,叶青梧又捏起一颗葡萄,在手中把玩了一下,又说:“我们害他失了连城,又败坏他的名声,他自然要来报仇。”
话音未落,夏至便道:“又来了!”
叶青梧也看过去,便见人流之中,一道玄色的身影由远及近,可能是感觉到了她的目光,竟还抬头朝她笑了笑,叶青梧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连日来,大皇子于治未曾出现,反而是这玄珒时常出现,或是找叶青梧下盘棋,或是请她出去走走,若非知道古人保守,叶青梧大概以为玄珒是要追她了。
叶青梧也叹了口气,跟夏至对视一眼,忽然笑道:“你说,若是此人被你家主子知道了会如何?”
“……大概……会砍他的头。”夏至愤然,虽然一只跟着叶青梧,可她对于叶青梧的归属问题,自然还是偏向洛熠宸的,说完她有些不太放心的问:“姑娘,你……不是对这个玄公子动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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