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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在抵达京都不到两个月,在余繁璠刚刚度过了十五岁的及笄礼的三天后,一抬花轿,余繁璠带着举家剩下的一半家财,三十八抬的嫁妆,嫁入了成国公府,成为了成国公府世子膝下嫡长子的夫人。
而重伤的余爹,也在亲自送了女儿出嫁后,终放下了心头大石,泄了那股子精气神,最终熬到女儿回门,当天送女儿出门后就倒下再没能爬起来。
命运对于原主是苛刻的,甚至是恶毒。
余繁璠万万没想到,自己前脚才送走了亲爹,头上的白花都没来得及摘,刚刚被诊出身孕,她都还来不及感激上又天赐给了自己一个亲人,让她新婚之夜就拥有了这个宝贝呢,病体沉疴的老国公得知府上有了第四代的好消息,畅然的开怀大笑下,就那么突兀的闭上了双眼。
不然怎么说老天不公呢?
本身就被嫌弃出身低微,还克父克母克亲的余繁璠,就这么被公府里两重婆婆山钉在了耻辱柱上,这还不算,连带的连同她肚子里的孩子,也被老国公夫人嫌弃成了克死她夫君的孽障。
可怜的原主,再坚强,曾经再活泼可爱,接连的打击下来,也让她失了性情,变的尖锐暴躁,半点不让人,也偏偏是这样偏激的性格,却让府中的有心人利用。
世道艰难苛责,孤女日子难熬,几乎人人可来欺凌,父母之爱子,为之计深远。
可怜的余爹,千辛万苦,费尽心机,不惜拉下脸面尊严求上门去,明知道公府不好进,内院不好熬,明知道自己的女儿配不上公府的大爷,可他还是义无反顾的这么做了,无非就是想让公府记得那点恩情,保他女儿的一世安康罢了。
他是想着,即便女儿跟大爷做不到恩爱夫妻,有老国公的面子在,有救命的恩情在,大家大族为了面子尊严,再不爱,也会待自家孩儿相敬如宾的吧?
大爷他替女儿亲自相看过的,君子端方,如圭如璧,文武双全,一诺千金,不是那等不知规矩放荡不羁的人。
且退一万步来说,即便大爷与自家孩儿做不到相敬如宾,即便大爷心有所属另有所爱,但是他既然答应娶,他儿又是正妻,怎么着这偌大的国公府也不至于少了自家儿一碗饭吃;
即便将来下人见风使舵,即便上头当家主妇苛责少了他家儿一碗饭吃,可孩子还有他们余家一半家当,怎么也不会饿死;
只要公府不倒,有这个保护山在,他的儿日子再苦,却总比在外头飘零,无枝可依,四下流离来得强……
可以说,余爹为了宝贝闺女那是千般算计,万般筹谋,算来算去却根本算知道,自己为女儿的花费的心血算计,最终却没能保得女儿一世安康。
是他高估了成国公府的承诺,也低估了人心人性啊……
举目无亲的余繁璠,在不过二九年华,熬到老成国公孝期刚过不到三个月,在三年前才新晋为国公的公公,与自己相敬如宾的丈夫才谋得了差事离京不过半月之时。
她就被家里的新晋的老祖宗,跟那当了国公夫人就翘起来了的渣婆婆李佳虞一起,连带那三年孝期都不肯离府,一直妖妖娆娆在自己面前嗲嗲演戏气她、堵她的俩表姑娘一起做戏,美其名以七出妒妇之由休出家门,全然不顾当时不慎中招的原身还在发着高烧,也不顾原身身后那个可怜巴巴的三岁孩子。
原主就这么的怀揣一张可怜巴巴的休书,半死不活的被抬上了一辆青布骡车,滴溜溜的拉着出了城,送到了渣继母的庄子上。
再然后,带着病体又无人医治的原主被丢弃在满是尘土的偏院,身边没有一个伺候的人不说,夜半三更的,还亲身经历了蒙面人袭窗进门的恐怖事件。
要不是原主听从父命,嫁人后一直隐藏了自己力气大的事情,她就要被有心人得逞,被人污了身子清白,而后被钉在耻辱柱上,搞不好还要被世人唾骂。
可就是这,哪怕凭着一口气连夜逃了,原主也没能躲过噩运,最终枉死在荒山野岭子上,被自己得了便宜。
于梵梵可以想象,如果自己不来,可怜的原主,怕是连尸体都没能留下,最终会落入四眼的肚腹去,在这个世间最后什么都没能剩下吧?
得了原主十八年来的全部记忆,于梵梵既同情原主又有些恨铁不成钢。
毕竟曾经在边关的她是多么的肆意飞扬,怎么进了公府后就成了锯了嘴的葫芦,被人冤枉欺负都不知辩解,不知反抗了呢?
即便是乍然间失去了所有的亲人,原主伤心难过心如死灰,可都说为母则强,原生有了儿子,哪怕为了那可怜巴巴的小包子,她都应该要坚强奋起,不该如此向命运低头呀!
梦里见着的这一帧帧画面,望着完全没了往日自信潇洒的原生一脸憋屈窝囊样,于梵梵气的拍桌骂娘。
“搞个毛线,你丫的有武力,有家私,有儿子,丈夫虽然对你不亲热,可你好歹也是正妻夫人啊,你怕个毛啊,嘴巴说不过,难道你拳头还打不过,你倒是上去干呀,干他娘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哪怕自己一个新时代的女性,并没有看过什么劳什子的女训女戒,还有什么七出,但是身为小说常客,她怎么记得古代还有七出三不去呢?
她想想啊……对!
有所取无所归不去;
与更三年丧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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