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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不是这么说的,其实老金那人还可以,他那样也是有苦衷,也是想让下头的兄弟们日子好过点,不然怎么办呢?指望上头?唉,大家日子都不好过啊,今冬难熬啊……”
“哎哎,说起发饷物资的事情,兄弟们,你们觉不觉的不对头?以前吧,虽然朝廷发下来的冬衣粮饷虽有所拖延,可好歹总归给,今年也不知咋回事,到现在了冬衣的影子都没有,要不是咱们头儿家底厚实,头儿阿姐又豪爽大气,一直私下贴补咱们,大家伙这回可得遭大罪了!”
“哎,老弟你这话说的在理,要不是我们头儿厉害,头儿大姐厚道,这该死的鬼天气,老子宁可去守城墙也不会出门巡边。”
“哥几个话不是这么说的,想必朝廷也不是故意克扣咱们,这不是今年的冬天来的比以往都早都厉害么,兴许是耽搁了……”
“耽搁啥呀,我看呀……”
巴拉巴拉……
因着马上就要到休息地了,众人很放松,说的也很起劲,一个个走在风雪里,情不自禁的就说笑打趣苦中作乐起来,直到……
走在最前方的东升因着功夫不错,五感敏锐的缘故,虽然也分心听着身后属下们的打趣,可更多的心神却放在了警戒上,自然也就最先发现了前方的不对劲。
就在身后兄弟们聊的正起劲的时候,他敏锐的听到了风中传来不一样的声音。
侧耳仔细倾听分辨,那些好似是哭嚎之声中夹杂着兵器交戈的撞击之声?
这不对!
东升当即勒紧缰绳,抬起右手打了个全军暂停的动作,口中大喝,“全体都有,停下!”
突如其来的号令打断了身后的笑闹说话,都是杀场上的老油子,见此情景,众人蓦地收了脸上的轻松神色换上了凝重,东升身后的三毛跟牛伍长不由追问,“大人(头),怎么啦?可是有敌情?”
东升也没回头,拧眉望着前方隐在风雪中的瓦堡,思索片刻吩咐道:“斥候营,速派小队斥候前去瓦堡打探,其他人,原地待命。”
一声令下,刚刚还气愤轻松的队伍立刻变的铁血,刮来的冷风中都带着一丝凝重与沉默。
众人勒紧手里的缰绳,望着五名斥候飞速的离开队伍,朝着前方的瓦堡隐秘急速窜去,不知为何大家伙的心头都有一股莫名的危机在萦绕,直到……
“大人,快看!”
三毛最先发现,前方瓦堡的上方天空,一束红色的烟花在灰暗阴沉的天空炸响。
“那是……不好,头,瓦堡有危险,这是撤离信号,头快走!”,同样看到这抹炸开烟花的牛伍长心里咯噔一沉。
他们这些西北边军都知道,斥候手里的三种烟花,紫色为求救,黄色是集结,而红色代表的却是前方有强敌速速撤退的意思。
眼下突然冒出的红色……所有人的心都跟着往下沉,东升自然知道情况危急,当即调转马头飞速下令,“一伍留下配合我接应斥候小队,其他人由牛伍长带队,全速撤离回隘口。”
“头儿!”
“校尉!”
“大人您不可以身犯险,还是属下留下来接应。”
东升却不给大家耽搁的机会,神情严肃,一口否决,“这是命令!”
身为将领,每一个兄弟都如手足,他不可能轻易抛弃。
下令间,风雪中传来一道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马蹄声而来的,是刚刚前去查看的斥候中的一位。
只见这位斥候小兵背后中箭,浑身染血,却一刻都不敢停,因为他的命,是四位袍泽牺牲了自己换来的,所以即便是死,他也得把刚刚自己探到的消息给送出去。
马儿啊,你快点,快点,再快点啊……
小兵忍着剧痛不停的夹击着马腹,努力驱使身下的马儿飞奔,硬是靠着精湛的骑术,侥幸避过身后的追击,眼看着前方风雪中熟悉的一串黑影,小兵来不及露出欣喜之色,伴随着轰隆隆马蹄声传来的,是那嗖嗖嗖的密集破空之声,小兵左闪右躲,只可惜……身后追兵的利箭已至。
一声闷哼,后心又中一箭,小兵嘴角溢血,眼中全是绝望,他知道,自己是回不去了,再也没法回到兄弟们的身边去了。
不过没关系,十八年后自己又会是一条好汉,在此之前,他得把自己看到的,牺牲兄弟们所托付自己的,传达给远处的兄弟们听,他得告诉袍泽们,逃,赶紧逃!
为此,小兵不惜拼尽全身最后的力量,隔着风雪,用尽内力的放声大喊。
“报!胡狄大军秘密压境,偷袭瓦堡,兄弟们速回隘口报……”信……
最后的呐喊都没能来得及喊完,小兵就如一只断线的风筝一样坠马跌落。
一切发生的太快,几乎是眨眼间的功夫,反应过来的大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天际边那道熟悉的黑影坠地,听着风中传来的绝响嘶吼。
众人肝胆俱裂,内心巨痛,哀伤不已,却也知道,现实容不得他们痛苦,容不得他们耽搁停留。
危急关头,牛伍长也不管什么命令不命令了,一声嘶吼,点出他们全伍百号人马,趁人不备,一枪插进东升坐下的马屁股上,在马儿受惊飞奔而出之际,牛伍长这个酒鬼放声大喊,“头儿,兄弟先行一步去拦截,您带着大家速回隘口报信!”
高壮的汉子只留下这么句话,便领着他全伍人马消失在了原地,直奔天际边的轰鸣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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