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算了吧。”
    向老夫人忽而嗤笑一声，“要是我真的跟苏老夫人一道，怕是还不知道别人怎么说我呢。”
    她说这话的时候，余光注意着孙嘉柔，似乎想要看到一些期待的反应。
    但孙嘉柔完全不按照她的想法开口。
    “姨母说得也是，孙家和苏家如今的关系，确实不大适合。要是姨母真的在府里无聊，我给姨母安排一下，认识些别家的老夫人吧。”
    孙嘉柔说罢，还特意看向李嬷嬷，重新说了一遍，让李嬷嬷去安排下去。
    向老夫人脸色难看了几分，“嘉柔，不是姨母要多管闲事，但你母亲管不了你，姨母总该多说几句。你们也相处二十多年了，难道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姨母，那您的意思，是什么？”
    孙嘉柔没有直接出言反驳，向老夫人直觉不对劲，但还是忍不住道：“那侯府的爵位，你难道也要拱手让出去？”
    “烨儿如今军功在身，难道缺那一个爵位吗？”
    “话不是这么说。”
    向老夫人眉头皱了起来，有心要提点孙嘉柔几句。
    孙嘉柔站起身子，“姨母，您是我母亲的姐姐，这声姨母是我对您的敬意，但我的婚事，又或者和苏家的事情，都不是您该管的。您既不姓苏，更不姓孙，您若是在外面想做什么，我一个晚辈管不了，但您要是想牵扯到孙家，牵扯到我的两个孩子身上，那您就得仔细掂量了。”
    “诶，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
    向老夫人眼睛瞪圆了，哪里想到孙嘉柔竟然能说出这样一番话。
    “看来我得找你父亲好好说说。”
    “你同我想说什么？”
    孙绍的声音自屋外传来，向老夫人和孙嘉柔一道看去，就见孙绍身子挺拔进了屋。
    “爹。”
    孙嘉柔虽然疑惑父亲怎么来了，但面上却不显。
    她知道父亲是站在她这一边的。
    孙绍将手头的一封信扔到了桌上，“你是玉真的姐姐，却不代表你能管我和玉真的女儿。”
    见到那一封信，向老夫人脸色一僵。
    这是她今日回来后让人送去苏家的信，如今到了孙绍手中，连拆都没拆开，怕是送不出去了。
    瞧见那封信，再看向老夫人的脸色，孙嘉柔哪里不明白。
    之前府上不管着向老夫人的举动，并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跟苏家有了联系。
    但今日出了这件事，自然会关注起来。
    “妹夫，我也把嘉柔当做女儿，才会这么替她考虑，你不要多心。”
    “你若真把嘉柔当女儿，又为何要把她再推入火坑？”
    孙绍神情严肃，不自觉的带上了几分往日里在战场上的气势，把向老夫人吓了一跳。
    向老夫人吐出一口气，尽量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我并无此意，更何况苏家……”
    “好了，这事你不必再提，更不要在烨儿和云儿跟前说起，长平的婚事也已经办完，过几日他们就会起身去祭拜素素的父母，倒也顺路，我会让长平送你们回云城的。”
    “这……”
    向老夫人话还没出口，就被孙绍冷厉的目光逼停了。
    她眉头紧皱，看着孙绍和孙嘉柔离开。
    这对父女，如出一辙的固执。
    那苏家的好，他们怕是还不知道！
    向老夫人敛了眸，余光瞥见在角落里头偷看的向玲玲，冲她招了招手。
    向玲玲怯生生上前，脸上早没有以往明媚的笑容。
    “祖母跟你说的话，可都记好了？”
    “……祖母，我，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要是不敢，回去后，你替你大姐嫁去林家如何？”
    林家两个字落入向玲玲的耳中，她浑身一抖，脸色煞白。
    “祖母，您别，我……我知道了。”
    “这样才对，等到事成了之后，你不就是世子夫人了，有什么不好的？”
    向老夫人笑着，可声音里头全是冷意。
    向玲玲低下头，低低应了一声。
    朝云阁里头的事情，苏乐云也从张嬷嬷口中得知了。
    “也不知道这位向老夫人图的什么？”
    张嬷嬷啧啧称奇，不住的感叹。
    就算苏家和孙家重归于好，那向家也捞不着好处啊。
    真要是说为了孙家好，张嬷嬷是不信的。
    她是苏乐云的外祖母亲自挑选管教出来的丫鬟，后来跟在了孙嘉柔身边，因此对于这位向老夫人，她多少也知道一些的。
    第335章 找人试毒
    苏乐云提起了点兴趣，问道：“嬷嬷，你跟我说说这位姨姥姥的事情吧？”
    “小姐想听，老奴就多嘴说上几句。”
    张嬷嬷一边说着，一边将门关上。
    虽然她要说的事情算不上什么不能说的，但毕竟是议论旁人，这人还是小姐的姨姥姥，多少是要注意一些才是。
    “老奴是十二岁那年被老夫人买进府里的，那会儿老夫人刚生下小姐你的大舅舅。”
    早年，关家是出了名的书香门第。
    后来渐渐走了下坡。
    到了苏乐云外祖母的父亲那一辈，关家算是彻底落寞了。
    不过到底有百年基业，家底殷实，就算落寞了，关家在云城也有一席之地。
    孙绍也来自云城。
    他从军之后，有一年回家乡给父母扫墓，跟妻子关玉真相识。
    关家人对两人的关系都是默许，但唯有一人，便是关玉真的姐姐，却不大赞同两人的婚事。
    至于原因，张嬷嬷却说不出来。
    后来孙绍跟关玉真成婚，又搬到京城，跟关家的联系多是书信往来。
    张嬷嬷第一次在关玉真的屋内伺候时，正巧关家送了信来。
    说是关玉真的姐姐不日成婚。
    孙绍在外打仗，府里都由关玉真管着，还要带着儿子，姐姐成婚，她自然是走不开，只好精心准备了礼物，让人送回去。
    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张嬷嬷不得而知，只知道送礼回去的人回来后给关玉真带了一封信，一封信看完，关玉真的脸色是肉眼可见的差了下去。
    后来，关家送来的信就少了，从一个月一封，到后来的一年一封。
    直到关玉真去世那年，孙绍赶回京城陪伴妻子。
    家书也送去了好几封，却没等来关家人。
    “老夫人总想着回云城一趟，可怎么都走不开，唯有那几封家书，能让老夫人开心。”
    张嬷嬷语气低沉，“老夫人走之前还说要让老将军送她回云城，只是没等老夫人回去，就……”
    原来外祖母当年还有这么一段往事。
    苏乐云轻叹一声，老一辈的人故事倒也挺复杂的。
    “小姐，”莲心在屋外敲了门，“向小姐来了。”
    苏乐云收敛了神情，“请她进来吧。”
    门被推开，向玲玲走进来。
    刚对上向玲玲的眼神，苏乐云就察觉到一丝古怪。
    “表姐，”向玲玲轻咬下唇，走到苏乐云身边，“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苏乐云沉默了片刻，挥手让张嬷嬷和莲心先下去了。
    “你有何事？”
    “表姐，我不知道祖母去天宝寺是要见苏老夫人……”
    向玲玲语气诚恳，将事情的经过同苏乐云说了一遍，末了，她道：“要是我知道的话，说什么也不会来喊表姐和表哥去了。”
    苏乐云盯着向玲玲的眸子，又移开目光，开口道：“事情已经发生了，就让它过去吧。”
    “表姐，你没怪我？”
    “我怪你做什么？难不成是你让姨姥姥去联系苏老夫人的？”
    苏乐云笑了一下，似乎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向玲玲赶忙摇摇头，松了口气，“当然不是，表姐你没怪我就好，就是表哥那边，你也替我说说，可好？”
    “兄长更不会在意此事，你不用多想。”
    “那就好。”
    向玲玲仿佛放下了沉重的负担，表情也变得如同之前一般明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