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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采蓟看到,大惊小怪地说:“咱们已经告诉三哥,顾瑾给他偿命了,这就快回府吧,看薇薇的脸都冻红了。”
顾采薇跺跺脚,瞪四哥一眼:“我才没有。四哥是急着去见准四嫂吧?”
顾信对于扳倒封王出力最多,蛰伏封州若干年,如今心愿得偿,既轻松又失落,正站立最前方与三弟默念说话呢,便听到身后并排的幼弟妹斗嘴。
他释然一笑,最后对着顾值衣冠冢轻声说一句,二哥漂泊在外的时候是你支撑诚王府门庭,今后由二哥来照顾母妃、护持弟妹吧,你放心。
然后,顾信带着弟妹打道回府去也。
诚王府上下,因为顾值大仇得报放下心头重担,活人的日子更要热热闹闹、活活泼泼过好。
诚王太妃这次没有生病,她惦记着子女们的亲事,要在象新元年一一操办起来。
她与邢丞相家议定婚期就在下半年,便带领着长媳,先把顾采蓟娶亲的事务样样安排起来。
忙里偷闲,诚王太妃为顾信安排一场又一场相亲大宴小宴,铁了心让二子续娶。
至于顾采薇,不是她漏掉了小女儿,不为十七岁姑娘的亲事筹谋,而是顾采薇另有事忙,早出晚归,诚王太妃徒唤奈何。
二月初一,一道圣旨降下,顾采薇奉皇命开办书院,招收平民子弟,培养他们读书明理、科举晋身。作为国子监这等专为官家子弟开办的学校的一种补充。
官员休沐日,柳庭璋会来给幼薇郡主帮忙打下手,林林总总杂事做得不亦乐乎,丝毫没有什么状元清高的架子。
这一日,柳庭璋忙得一手黑灰,终于将书院门庭收拾一新,他在崭新的书案前站定,看着这方天地感慨万千,头也不回地对身后的幼薇郡主说:“我小时候,就盼着能上私塾。那时做梦都梦不到这般气派的庭院,薇薇给京城贫寒学子带来多大福气。”
顾采薇走到他身前,拿着米珠色绣帕,示意他低低头,帮他轻点着擦去额头细汗,又不避嫌地端起柳庭璋大手,细细擦拭他手中脏污。
臻首低垂、眼睫微颤,心上人柔美的侧颜猝不及防击中了柳庭璋,更遑论佳人的周全照顾。
柳庭璋强忍着手心的痒,拽过帕子,轻声道:“多谢薇薇,我自己来便是。”
他胡乱擦了几下,将绣帕珍之惜之地揣入怀中,顾采薇只当没看见。
“恩,现下院落是齐全了,就不知道我延请的名师有几位肯来屈就,报名就读的学生能有多少了。”顾采薇心中不无忐忑,接续着柳庭璋的上一句话。
“夫子如若不嫌弃,我来执教可好?”柳庭璋笑着说。
顾采薇摇摇头,半开玩笑地回道:“我可请不起你这等皇上心头上的宠臣,他一门心思让你做我们顾家女婿,公主、郡主随你挑的。我请的啊,要不就是柳老那般告老在家之人,要不就是退隐山林之人,就如同我当年教你时候秉持的身份,世外高人、隐退官员了。”
柳庭璋跟着忆起当初,不觉莞尔,那是两人共同的年少时。
至于顾采薇隐约带着酸意的「公主郡主随你挑」之语,他也没有忽略,看看自己手掌算是干净了,便大胆地拉住身边人的柔荑,大手包裹着小手,说道:“薇薇,我已禀明皇上心有所属,你是知道的。你跟我说你拒了皇上赐婚,就等我家提亲不是么?”
柳庭璋十分喜欢手中柔嫩的触感,发现顾采薇乖顺,索性与她十指相扣,更加亲密,继续说道:“我早想让家中双亲上京来登门提亲的。去年是因为封王之事,我在封州留到腊月底,蒙皇上圣恩归息县过年。那时候我有多想你,难道在纸上述说得不够么?”
他用另一手点点顾采薇娇俏鼻头,看姑娘轻巧偏头、待躲不躲的可爱样子,恨不得将眼前人揣到怀里放在心里,一解相思之苦。
柳庭璋嘴里低沉话音不断:“正月里头我爹受了风寒,我娘留在家里照顾他。我身负皇命先行入京上值,回京第一日,一身风尘便失礼地拜访贵府,是也不是?”
顾采薇点点头,这些她都知道,也知道待秦秀才刚病愈,柳庭璋便去信催二老上京,如今正在路上,估摸着二月底前便能够抵达了。
顾采薇撒娇般地问情郎:“给你父母住的地方安排好了么?需要我这个夫子帮忙么?”柳庭璋笑着摇头。
两人融融细语生活琐事,商议着男方提亲细节种种,等着即将迎接柳家双亲和书院迎师生两件大事。
第105章
柳庭璋不便在下值后的黄昏乃至夜间出入诚王府,生怕给郡主夫子家人们留下过于轻浮的印象。
再者他在皇上身边做奉旨翰林,便没有请假一说,只能按照官员十日一休沐的惯例得到空闲,陪着顾采薇筹备书院。
然而开办书院何其繁杂,琐碎事务林林总总,扰得两个年轻人如同救火皂隶一般奔忙,总没有独处时间与空间。
这样一来,与郡主夫子心心相印却不得朝夕相处,柳庭璋倍感磨人,只能盼望成亲后能够厮守,自然掰着指头一天天数日子,盼星星盼月亮地盼着双亲早日到京城来。
象新元年二月底,天气乍暖还寒,由南向北路上添置了两回厚衣服,秦秀才和孟氏终于来了。
柳庭璋正月离乡前,就托付了当年有旧的杂货铺老板陪同护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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