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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下,她好像是明白了原因……
她隔着惟帽,默默侧脸,也看不清伏空青此时的表情,只能极为尴尬地一笑,在先解释这不是我丈夫还是先解释太子殿下没有隐疾之间犹豫了一秒,那边的伏空青却率先开口道:
“确实……不知江先生是否可以让我们去屋内谈?”
荣简:……太子殿下着实太能屈能伸了。
那边的江太医倒是老大不情愿的样子,他一边嘀咕着‘因为这个找我的人可太多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一边却刀子嘴豆腐心地打开了内室的门:
“进来吧。”
荣简信奉做戏做全套,直到进入室内,她还是扶着伏空青跨了门栏,而等到确认内室空无一人后,她才小心地放开了对方。
伏空青站在江太医面前,向着荣简的方向微微侧头。
荣简愣了一愣,这才意识到这位殿下是要自己帮忙解开绸缎。
她隐约意识到,对方此时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份之上,即使是在他口中的朋友江太医面前,都得谨慎小心,不出半分差池。
而这样想下来,荣简发现……自己似乎短暂地成为了这位殿下的‘自己人’。
因为这样的认知,荣简抿唇,心中某个柔软的地方稍稍动了动,她几乎是无法克制地弯了弯唇角,带着点无奈的意思,上前,踮起脚尖,帮对方解开了绸缎。
伏空青的头发极为顺滑,即使荣简再小心,还是不可避免地会扯到对方的碎发。
伏空青面上不显,但是荣简的手和他贴着,能感觉到他间歇疼得颤一下,她看着那边的江太医老大不耐烦的样子,倒是在对方看不见的死角里,轻轻揉了揉青年的头发以作安慰。
等她这个下意识的动作做完,荣简才突然红了脸。
明明,两人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但是偏生,只是揉了揉对方的头发,荣简就觉得自己心脏跳得快要出了胸膛。
伏空青没动,耳朵根部却微红。
荣简不知道这是太阳晒的,还是对方在害羞,但是因为另一边还杵着一个江太医的缘故,她只能尽快先把对方的绸缎解了。
而等到绸缎轻飘飘地落在荣简的手心里,那边的江太医也目瞪口呆,下一秒,便干脆利落地噗通跪地:
“殿,殿下?臣,臣罪该万死!”
伏空青闭着眼,一动不动,却和只面对荣简的时候截然不同,听到江太医惶恐的声音,他微皱眉,极为流畅地把对方扶起,在轻声宽慰了对方之后,便沉声诉说了自己的遭遇。
荣简从他开始说话起,便无声地做着一个称职的背景板。
她听着伏空青把倌楼的事情巧妙地变成了被强盗所劫,而被她从倌楼里捞出来则说是正好碰到她在城外见义勇为,救回一命。
她观察着江太医看着自己的神情从困惑变成震惊最后变成崇敬之后,忍笑施了个礼:
“久闻江太医大名。”
很快,荣简注意到,在伏空青的故事叙述中,她始终没有出现身份信息,对方有意识地把她模糊成了一个江湖侠女,而同时,她带着惟帽,这位太医本就和她素未相识,不可能认出她的身份。
自然,她知道,伏空青是在尝试保护自己。
不论怎么样,现下他还没有回宫,任何的意外都会影响到‘徐荣简’和‘丞相府’。
荣简很欣赏这份默不作声的体贴,她没有要多说话的意思,安静地听着江太医和伏空青快速交谈,而在江太医极为隐晦地表示他们所谈的事情适不适合荣简来听后,伏空青几乎毫不犹豫地出声:
“不论是什么事,都不用避开这位小姐。”
已经自觉准备离开内室的荣简:“……”
她下意识地侧头看过去,就看到苍白的青年精准地转向了她的方位,像是微微笑了一下,又好像没有,他的睫毛很长,闭着眼睛的时候,在眼下带下一片阴影。
终于发现自己是个颜狗的荣简:……糟糕,有点心动。
她轻咳了一声,便没再动,只是站在那边,成为一个很有存在感的背景板,看着那边的江太医有些尴尬地开始给伏空青诊疗。
他把脉半晌之后,神色却凝重起来:
“殿下这中的并不是毒,而是蛊。”
荣简心里咯噔一声,突然感觉到了熟悉的‘书外剧情’即将来临,‘清水版’那三个小字立刻印入她的脑海。
她一皱眉,果然听江太医边擦汗边道:
“这蛊是苗族所制,我并不精通,只是听已故先师提过一嘴,此蛊极为狠毒,需是长年累月积攒,而在爆发之前,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验测出此毒在殿□□内,而殿下所说的那碗药,便是引出此蛊的最后一昧,而此蛊只要发作,便,便再无回转余地。”
他的声音开始发抖:
“此蛊在发作后,每个月圆夜便会发作,一次会比一次凶猛,我,我只敢用中成的方子进行对抗,尽可能护住殿下龙体,但至于殿下的眼睛……”
江太医退后一步,利索地又跪了下来:“望殿下恕罪。”
……
等到荣简和伏空青一前一后地进入马车后,伏空青极为沉默,而荣简倒是抱着大包小包的补药,感觉自己像个小丫鬟一般地跟在了这位殿下身后。
等到上了车,荣简看着各式各样的药材,在心里重温了一遍刚刚那位江太医对自己的叮嘱,这个是补血的,这个是提神的,那个是活通血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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