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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搓了搓手,探头看向荣简那锅已经呈现出棕红色的药剂,咂舌道:
“这味道可不怎么好闻, 但确实极像是我们那老郎中在治人风寒时候做的药剂。”
荣简转头看向他, 屈苰渱倒是乐呵呵的:
“我之前给郎中的院里打过一段时间下手的, 这个味道我记得, 郎中年纪大了,不能开门通风, 那会儿风寒高发, 满屋子满屋子都是这股味道。”
荣简:……这位少主不仅亲民,还能打兼职啊?
屈苰渱听不到荣简心中所想, 此时只好奇地吸了吸鼻子, 这才道:
“不过我看你之前要的那些药材, 倒是和郎中所配有些出入。”
荣简用手中的勺子稍稍搅了一下药物, 想了想便道:
“我朋友的身体不大好,我在传统的风寒药剂中的烈性成分换了,现下做出来的药剂少了相互冲突的成分,但可能见效比传统风寒药稍慢一些, 你之后若是有意, 也可以把我这个方子给那位郎中,应适用于他手下年纪比较大的病人。”
屈苰渱当然乐呵呵地称好, 荣简看火候差不多了, 便转小火盖了盖子。
她看向那方的屈苰渱,声音平和地问道:
“屈公子, 我知你侠义心肠,但我也不能白受您的帮助,这些碎银, 您还是收着吧。”
在短时间的相处之下,荣简确实能感受到这位男主是个好人,但不论对方到底多么良善,于情于理,她与对方都是素昧相识,不能不付出分毫地就受对方的帮助。
而同时,她现下着实不知道这位少主经历了什么,只是之前他不在屋子的时候,荣简倒是四处看过了,屋中的器皿都已经旧了,不少碗筷都缺了口子,但都被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由此可见,男主现下的经济状况也并不怎么好。
而荣简本身,作为郡主,作为王府嫡女,她真真是穷得只剩下钱了。
荣简心中的算盘打得极快。
现下,她无法与王府那方取得联系,倒不失为一件好事,毕竟步光的身份摆在那里,即使对方救了自己,那王府那边对他的态度也是极为难以捉摸的。
而男主作为一个确定性因素,荣简极为相信这位纸片人的人品,在他这边寄宿几日,让步光稍稍恢复一些,再回王府,左右也会不处于如此被动的地步。
荣简已经想好了将来一周的打算,倒是那方的屈苰渱,他长叹口气,像是要准备伸出手一般地虚晃一枪,又猛地往后退去:
“我还要去大婶那边拿饺子呢,我多拿点来,不知道你爱不爱吃?”
对方的速度极快,荣简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看到对方话音未落,就已经消失了踪影。
她有些无奈地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两次都没送出去的碎银,只能长叹口气,撑着自己的脑袋,愣愣地看向眼前的锅。
撇除男主和未来的打算,现下更重要的问题是……
荣简慢吞吞地回头,看向那方依旧人事不知的黑发暗卫。
她甚至有些侥幸地希望,刚刚是自己的错觉,对方压根没有喊‘阿简’两个字。
但是,荣简的耳朵还是极为清晰地告诉她自己,对方不仅喊的就是‘阿简’,还喊了约莫有三四遍。
荣简默默撑着旁边的柜橱,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躺着的暗卫。
她刚又重新筛了一遍自己的记忆,能无比肯定的是,‘崔荣简’这短暂的一生中,根本没有与眼前这位暗卫打过照面,更别说能到对方喊她为‘阿简’的这个熟稔程度了。
所以,即使荣简不想承认,那最大的可能,还是步光口中的‘阿简’另有其人。
而这也很好地解释了,为什么步光会来救‘崔荣简’。
现在的暗卫,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可以把她叫做‘阿简’,说明两人一定极为相似,而同时,连名字的昵称都一样……
荣简恨恨扼腕:不会写感情戏的作者就别碰感情戏了,因为像男二的白月光所以被对方一而再再而三救下的俗套戏码能不能别写了啊!
她咬牙切齿地看向黑发的青年,复又长叹一口气,这才跪坐下来,动作倒还算轻柔地把青年额上已经快干了的湿布换掉。
紧接着,她的思绪又天马流星地思考。
在《少主万安》这本书中,感情线与剧情线的比例永远是极为规整的一九开,作为一个连男女主感情线都写不明白的爽文,原著的作者根本没有费心思在步光这个角色上安置明确的感情线,但倒是遵照了‘男配都爱女主’的定理,写过他对女主有极为朦胧的好感。
而对于荣简刚刚所猜测的‘白月光’,‘替身’等戏份,作者都没有任何提及。
荣简苦大仇深地思考了半晌,开始猜测……
说不定,步光的‘白月光’,在故事开始之前,便已经死于非命。
这个世界上,比白月光更难超越的东西是什么?
是‘死去的白月光’。
荣简深吸一口气,手心都冰凉。
她本身以为自己也算在各个世界中,谈了无数场不一样的恋爱,不说情史无数,至少也是富有经验,但这样一个在自己身前,还横着一个白月光的现状,还是让荣简颇有些味同嚼蜡食不下咽的窝囊感。
她无意识地用眼神描摹眼前青年的面部。
每一寸都是她熟悉得闭眼都能想象出来的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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