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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子夫一夜无眠,她也想出宫,想家,想侯府,她现在是真的想回去,要是能跟郦苍一样被打一顿就可以出宫该多好。卫子夫一直想到天蒙蒙亮,才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个多时辰。
也许女孩子间就是如此神奇吧,之前有些尴尬和客气疏离的氛围,只要一夜的睡前私密悄悄话,两个人就瞬间亲近很多,还可以站在统一阵营。
卫子夫果断的抛弃了只有一面之缘,现在最应该听她命令的太乐丞,跟郦苍聊起她的委屈:那他为什么差点废了你双手啊?
狗急跳墙呗!
那你的双手现在不是还好好的么?
那是我用赌注换来的手下留情,他算什么东西,一条命也配我用手来换?只是赶不上排练日期了,与太皇太后寿宴擦肩而过了。
没事,这次寿宴错过了,还有下一次。
没有下一次了,我要被打出宫了!出宫就是孤家寡人了,不比你,还有家人在外面等着。
卫子夫刚露出些许的心疼和同情,就被郦苍嫌弃的制止了,随即啧啧的叹道:我进宫之前也是走过不少地方的,有些人和亲戚可以投奔。倒是你,本来应该荣宠加身住在未央宫哪个殿里的,如今却被发配来这里,估计永远都不能出头了,白白浪费你这身美貌和才情。
卫子夫辩驳道:怕死不行啊?
郦苍又带出些深沉的目光回答道:总有一天,你就什么都不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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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瞅着寿宴还有一天了,所有人都忙忙碌碌的,上场的喜不自胜,落选围观的也是羡慕得跟着打转,想等着封赏下来,沾沾光。
反而是郦苍和卫子夫两个,悠闲自在的很,前几天卫子夫还有些担忧赌局的事情,但是让郦苍安慰了几句,也就放下心来,虽然对郦苍这种要在琴修上有所进益的人来说,错过这种大场面,实在是毕生遗憾。但有失有得,过于纠结,就不是在太乐出名的郦苍大家风范了。
至于太乐丞,这个位置也不是谁都能当的,一个曲谱还是做得的,只不过肯定比郦苍做的差就是了。郦苍这种人,一看就是经过大家指点的专研此道的人,跟太乐丞这种荒废多年功力的人相比,自然是要高出一大截的。
寿宴当天下午,太乐众人队伍正在往长信殿前殿走,和永巷的妃嫔一起在拐角处碰到了刚下车辇的刘彻和陈阿娇,大家呼啦啦的低头跪了一片,等帝后二人先行。
刘彻今天心情不错,还特意等了陈阿娇下车辇,低头悄声跟她嘀咕了两句,惹得陈阿娇轻笑两声,两人才在两侧让出来的道路中健步向前。
在路过卫子夫的时候,刘彻被阳光下一头乌油油的头发晃得闪了眼,心里一动,瞬间想起了三月份的平阳侯府,停下了脚步,心想道:唉?那个会唱歌的宝贝?卫子夫! 回宫之后,他本来是想好好安置的,这个小姑娘可爱又妥帖,实在是很得他的心。
但是忙着张骞出使和茂陵邑的事情,就没顾上,况且也不能全怪自己,这么多年自己都形成思维定势了,想到后宫就想到陈阿娇,就头疼,下意识就去想别的了,竟然忘了后宫还放着她!
可她怎么在太乐的队伍里?她不是应该在永巷吗?
陈阿娇回头四下看了看两旁的永巷众人,都在眼观鼻鼻观心的站着,并无不妥。这才疑惑的喊刘彻:陛下?
刘彻只转了转眼角的余光,神色不变随口应道:哦,无事,刚刚想起一句话,有些走神儿了。
阿娇上前抱住他的胳膊,嗔问道:什么话?
刘彻嘴角浮上一丝坏笑:今天不是要听祖母的词被谱成曲子么,我刚刚看着皇后管理的后宫众人垂首而立,想起一句鬓发葳蕤兮,佳人如云。清歌袅袅兮,听之不忘。
陛下好才情,看见众位佳人,都能说出这么好听的话,却从没给阿娇做过诗词。
好,回头朕单独做给你听。
陛下说话算话。
自然算话,走吧,祖母快到了,别让她等我们,不然又要以为我们吵架了呢!
每次都是陛下欺负我..
等到帝后都走远了,众人才松了一口气从地上站起来,尤其是永巷的众位佳人,都在互现检查头饰发髻,小声的猜测着陛下是不是看到了自己。
卫子夫站起身来,眼光追着刘彻消失的地方,半晌没有移开,听到了一切,也看到了一切的郦苍在旁边心领神会的看着她。
卫子夫遮掩的说道:干嘛呀?
郦苍把怀里的琴换了个角度抱着,挡住两人的窃窃私语:这头发生得好,唱歌唱得好的人,是谁啊?我怎么猜不到呢?
永巷一千多人,声音好听,头发生得好的多了,谁知道陛下看到了谁?
郦苍看着她明知故问的神色,也不点破,只笑了笑,就拉着她跟上太乐的众人往候场的地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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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鼓齐鸣,丝竹悦耳,只请了亲近宗室的小型寿宴,热热闹闹的开始了。也不知道太乐丞打的什么主意,竟然安排郦苍跟着敲编钟的人一起进去,卫子夫心中不安,也拿了一副编钟锤,跟着混进来,跟郦苍两个人就坐在大殿一侧的编钟的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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