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郦苍把碗放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也许是有缘吧,既然救回来了,就先好好养着吧,你煮点米汤喂她,送到言笑公主的屋子,让傅母好好洗个澡,检查一下看看需不需要叫医官什么的。
好,那夫人这儿
没事,我们看着就好,你也正好把言笑公主叫回来,一起在偏殿等夫人生产吧。照顾好两个孩子,夫人肯定给你记功。
诺,奴婢一定看好言笑公主,和这个孩子。
郦苍赞许的看了她一眼,就端着托盘进去了。
屋里冉信不停的跟卫子夫说话,她心里也没底,虽然临近产期,但是惊吓冲撞之后早产会怎么样她也不知道。但是不能让她失去意识,这才刚刚开始,还要生一段时间呢,人要是昏了过去,就危险了。
卫子夫其实倒是没吓到,撞过去之后,脑子里竟然还在想,这些年到底在陈阿娇手里,送了多少人命?
怪不得自己上次怀孕,刘彻那么严防死守,从不在意是男孩还是女孩,甚至还说能平平安安长大的就很不容易了。
怪不得,可为什么呢?就这么放任陈阿娇不理吗?孩子尚且如此,那这些年罚入后宫为奴的宫人呢?
就这么胡乱的想着,机械的听一旁接生的人,不停的呼喊:用力!休息一下!再用力!自己也随着命令而努力...
三个时辰后,卫子夫只小睡了两刻钟就满头大汗的醒过来,屋里似乎被茅香熏过了,是刘彻最喜欢的味道,似乎还有着淡淡的佩兰香味,想来是伺候的人想讨刘彻开心,特意薰的。若是往常她会觉得很用心,可此刻闻来却有些头疼。
等她看过刚刚出生的孩子之后,卫子夫就静静的躺在床上发呆,不管是郦苍还是和冉信说话凑趣,一概不理。
不一会儿,刘彻轻手轻脚的走进来,本来想好好安慰一番的,抬眼却瞥到了她冷漠的眼神,明明卫子夫没有任何的表情,他却感受到了一如当初出宫大典之前,常去长信殿看她时感受到的陌生和疏离,如果那个时候是因为对未来的不确定,那现在又是为什么?刘彻开口说话的声音有些不可察觉的抖:你刚出月子,别想太多...
卫子夫偏头看向刘彻,眼里冷漠的情绪越发有些藏不住,却依然用平静的语调轻问:陛下,子夫有一个问题。
刘彻侧正了身子,你说。
陈皇后所为,陛下之前知道吗?
窗外的微风散进来一缕,刘彻侧身挡了挡,觉得似乎不管用,又走到窗前去关,手指扶上窗棂才背身装作不经意的回答:有所耳闻
有所耳闻...
卫子夫没有装作没听到,也没有像往常一样顺阶而下,这几年她不是只偶尔遇到很难接话的状态,而是常常!在和刘彻叛逆又霸道的性格相处中,她总能聪慧的找到一个平衡点,既满足他的倾诉欲,又不让他觉得无聊,可唯独此刻!
卫子夫破天荒的喃喃的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刚想自嘲的笑笑,又转瞬攥紧了拳头,带着些希冀,略抬了抬身子,问:那陛下之前是怎么处理的?
刘彻转身坐下来,抬头看了看她,又移开了视线,偏头沉默不语,不是他不想解释,是他真的不知道怎么说,难道他要如实回答,他没怎么处理,或者说他能怎么处理呢?
可事实又不是这样的...
甚至强闯椒房殿的事都不应该是这么发展的...
但是...他要怎么解释这一切呢?
卫子夫藏在被子里的手有些抖,她其实明白,若是刘彻出手处理了,今日陈阿娇就不会如此放肆。她不敢想,陛下从登基后到现在,快十年了,有多少的孩子、宫人就这么白白的葬送了性命,甚至连一声救命都无人听到。
就像今天见到的那个孩子,气若游丝的被藏在偏殿里,她晚到一步,这孩子就没救了,那面色看着比起当初刚出生的言笑还不如,而那孩子起码两岁多了。
卫子夫翻过身去,闭上眼睛,陛下子夫累了,想睡一觉。
刘彻想拍拍她的手就这么停在半空,看着她单薄的背影,闭眼长叹一声,又轻手轻脚的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句好好休息,朕先去看看小公主。
等晚上冉信把鱼汤和小点心端来喂她吃完后,语重心长的劝道:卫夫人,坐月子最忌神思不安,你还没有诞下小皇子呢,可要保重身体啊。
冉姑姑放心,我一定努力,争取早日让你出宫养老。
呵呵,老奴在宫中一辈子了,也不差这两年的。只是老奴是真的不希望自己伺候的贵人,平白的伤害自己的身体,将来悔之晚矣啊。
谢谢冉姑姑,子夫知道你是好意,我会多注意的。
冉信看着她忧虑不减的样子,想着她善良通透的性子,估计自己要是不说,她怕是过不了这个坎了,只好开诚布公的劝说道:陛下明知道陈皇后作为,却无动于衷,卫夫人可是觉得陛下有些冷血凉薄?
卫子夫错开视线,攥紧了被角,不再说话。
卫夫人没得宠前,包括之前在太子府的时候,陛下和皇后十多年夫妻了,可印象里不是三天一小吵,就是五天一大吵的。陛下哪是个温柔会让步的人,不是惊动窦太主和出嫁的平阳长公主,就是闹得后宫人尽皆知。老奴猜陛下也许是厌倦了争吵,新登基的那两三年,干脆很少进后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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