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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虑公主可不理这些,反而脚步轻快的走到刘彻身边,侧头去问:是不是每次他们卫家但凡有一点点吵架的趋势,陛下就莫名的热情?既着急的去帮忙说和,又在心里隐隐期待他们再闹得更大些?一边想灭火,一边想添柴,呵呵,是不是,也觉得那一刻的自己阴暗无耻?
刘彻眼底下似压着欲奋力争泳而出的波涛,眉毛低垂,急急的往眉间靠拢收聚,整个人的气势像极了昏黄低矮的天空下,闪电划过后,等待雷声轰隆之前的几秒钟,阴郁、沉闷、气势迫人又沉静死寂!
隆虑公主没有被他这幅被说中的神情吓到,而是满不在乎的拍拍他的肩膀,道:不要这么看我,哼,这么多年,我就是在这种又纠结又煎熬的想法中过来的,那毕竟是我儿子的父亲,当然应该盼着他好,但是我就是忍不住!陈家越是一滩死水看不见希望,我这心里的优越感和虚荣就越多!有时候,甚至还去推他们入泥沼!
刘彻眼中的暴风雨渐弱,抿直了嘴唇,手无意识的扣了扣凭几的扶手,移开目光,定定的盯着桌上的茶杯,语气平缓的说:这不好。
隆虑公主像是听了一个笑话,不自觉的干笑两声,接话说:那又怎么样呢?陛下可能还没有体会得很深,这其中的优越感和虚荣,比公主这个身份带来的,多得多的多!
刘彻觉得这番话就是像是有毒的□□,在引诱着他放任自己的阴暗心思,可读下的书、学到的道理,甚至是很多年前窦婴的圈套,都同时在拉扯着他,告诉他这样想,这样做,是不对的,别扯这些没有用的!你们以后。。。真的少折腾的点事情吧,还有大姐这次,说了多少遍让她对刘陵起点戒心,就是不听!多亏是宴席散了,不然满朝都要知道了,该怎么收场?
陛下这是觉得丢面子了?我跟大姐让陛下在卫子夫面前丢人了?呵呵好啊,一个踩人上位的皇后,竟然让陛下觉得自卑?陛下,你没事吧!
刘彻头一次对自己的姐姐甩了脸色,拍着桌子,厉声吼道:闭嘴!你瞎说什么!什么踩人!什么上位?她踩的是朕,踩的是三姐,你想怎样?!你有什么意见?你给朕再说一次试试看!!
说就说!她对陈氏做了什么,陛下心里有数...
朕怎么了?你们不敢做的,她做了!你们不愿意做的,她也做了!全程都是朕在做决定,朕在一步步的利用她,她不仅没介意,回头你们还要怪她做的不够善良吗?
隆虑公主被呛得没了话说,呵!好啊,我就知道陛下其实是早就心存怨怼,总觉得我们几个姐姐没有用处,帮不上你,不像卫家,有人能打仗,有人能理事,个个比我们强。
刘彻背过身去:朕没这么说!
隆虑看着他逃避的样子,压抑的委屈忽然一下就涌了出来,他委屈?他怎么没体谅过自己的委屈呢?
如夏日井底石壁般冰凉的声音缓缓响起,自王太后去世,隆虑嘴里憋了许久的话,像极了那个被沉在水底里许久的瓜果,打破了静谧舒爽的井底世界,带着最沉最寒的温度,咕噜噜的冒上头来。
可是陛下也不想想,当初到底是谁不愿意信任我的!四岁!四岁封胶东王的时候,你就已经知道父皇想传位给你了,可你硬生生守着秘密,连母后都不告诉,哪怕知道根本不需要再加固我们和姑姑的联盟,你也不说!
刘彻感觉下一秒自己就快要掐上了姐姐的脖子,暴怒而起:你怎么知道的?是谁说的!
张侯在一旁吓得面色发白,怎么刘家人都这么爱翻旧账啊,连当年太子废立之事都轻易的拿来说,他真是离死不远了。
他,他......真的不想知道这么多,哆嗦着嘴唇,选了个最不合时宜的时间,开口嗫嚅道:陛...陛下
刘彻铁青的脸都快拧出水来了,盯着隆虑看了半晌,才舍得分了个眼神给他,还没等张侯再说些什么出来,他从牙缝间狠厉的挤出来一个字:滚!
张侯连行礼都忘记了,弯腰曲背的就往门口滚去,守在门边的孔立,头低得越发往下,瞟了一眼剑拔弩张的姐弟二人,不动声色的跟了张侯一起出去。
张侯抖着腿在门口站了半天,才发现自己无处可去,宫门出不得,殿内进不得,去了椒房,更是插不上手。寻思了半晌,觉得椒房殿好歹那边有个偏殿可以坐着,而且照日常卫子夫那个亲昵友好的态度,公主要是万一被轻轻饶过,自己也能跟着顺利出去。
于是想罢,就准备迈步过去。孔立可没那么心大,上前就拦住了他,刘彻让这个侯爷滚出来,可没让他滚走,都到了宣室殿了,还想着挑审判人呢?
侯爷还是在门口等等吧!陛下不是还没让您走呢!
。。。这!
孔立不管对方怎么长吁短叹,依旧八风不动的眼观鼻鼻观心的站着,但就是不让路,最后把张侯急得直转圈。
隆虑可不怕他,南宫、平阳,都是有些怕这个弟弟的,可是自己却从来不怕,都是牺牲品,谁比谁过得好?谁的说不重要!只是陛下想翻账本,我们就从头翻起!
刘彻暗暗咬牙:二姐,朕没想翻旧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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