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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只是我的丈夫,还是那个撑起大汉,远程西南和大漠的人,照亮百姓和前路的帝王,你,又有多少的影子投在地面上?
又有多少不可见光的心思,难以启齿,难以回首
卫子夫用尽量和缓平静的语调开口继续解释:言笑满月宴,我发现原来永巷和太乐的名单,在母后那儿也有一份,我当时因为一些事情,需要更换一个人,走完流程才明白,其实所有的一切走母后的印鉴也是可以的。那么陈阿娇的手段,母后都是清楚的,可又为什么一直不管呢?我开始以为是因为太皇太后和窦太主,可田、窦之争让我明白,陛下也没那么置身事外毕竟他们一个都没留下来!
所以你动手查了他们两个的死因?
卫子夫深吸一口气:我没有,我一直在等陛下自己告诉我。就像刚刚陛下说的,别一知半解的就开口。可其实陛下出手套住的是两个侯爷,不是祖母和母后,朝堂之上借力打力是很正常的手段,我完全能理解,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陛下觉得这是个难以启齿的事呢?陛下又到底哪里于心有愧,以至于后来加倍顺从和孝顺。
室内似乎静了很久,又仿佛只是给争吵的两个人按了个暂停的歇息键,很快就有人接话了语气中带上了几分释然和冷意,刘彻缓缓道:你真的很聪明,朕当初没看错人,后来也没
他轻笑一声,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也没必要再撑着什么面子了,开口说:用你来制衡母后,确实是一开始的打算,窦家没了一个窦婴,只凭太皇太后都可以如此猖狂,那是因为祖母真的有些手段,手下的人虽然不向着朕,却还是有些能力的。可知母莫若子,母后不是祖母,没有什么能力,再加一个不成器的武安侯和渐渐崛起的田家,朕忍不了他们!朕需要一个意外。
意外?就是这个原因,让你连个半个缺点都不肯露给我吧?刘彻你根本就没把我当妻子卫子夫冷冷的说:爱上我是个意外吧?这个意外的惊喜很大吧!前朝后宫,我都已经发挥了最大的价值,陛下还想要什么,不如直说!
刘彻的手拍在一旁滚烫的茶碗上,浓浓的茶香瞬间四溢飘散,里面的热水浸染了宽大的袖口,用金丝绣好的祥云纹似乎活了一般,越发像下雨天低低的云层,暗沉沉的顺着无边的天际蔓延开来,最后竟真的有水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略带薄怒和失望的声音像是雷声一般,既闷又震的响起:朕想要什么,你那么自信聪明就猜不到吗?卫子夫!前面的你说了之后,朕可以不计较,甚至感到惊喜,这些年爱呵呵,朕没白教你,但你最后一句话说过了
卫子夫有些咄咄逼人,也不知哪里来的酸涩怒气,迎面上前喊道:我说过了?!陛下封王夫人的时候,说我有私心的时候,难道就没有说过分了、做过分了吗?!
你放肆!你你自己看看你都说了什么?你是觉得朕只是在一直利用你吗?
利用不利用,陛下也都用了,我哪里说错了吗?
对!好!就是利用,一点感情都没有!
对!连牺牲的窦家,陛下不是连提起来的勇气都没有了吗?多年之后,恐怕陛下也不敢想起我了呢!
隐在祥云袖口下的手,青筋暴起,不住的抖,他差一点就想甩个巴掌过去了!
看着卫子夫冷傲执拗的秀眉高高挑起,清澈的眼眸中满满的装着他的影子,忍了又忍,到底是没有举起巴掌来。
给朕闭门思过!刘彻的胸膛不停的起伏,呼之欲出的暴怒似乎要压不住了,他倏的一下站起来,转头大步流星的就往外走,路过卫子夫的时候,瞬间紧了紧拳头。
他真的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就忍不住杀了她。句句都往人的心肺之处怼,刀刀见血不留情,也不复温婉贞静,也不知道都是跟谁学的!
踏出门的脚步硬生生停住,刘彻不知道是在给她机会,还是在给自己机会,总之,没有听到卫子夫的声音,反倒是自己失望又带着委屈的声音率先响起:朕护了你这么久,就护出你如今这个想法吗?
卫子夫则像是硬话说习惯了,已经改不了一般,毫不留情的回道:陛下护着的是你自己的后宫,你的妻子儿女!为你的家尽一份力,有什么好值得特别骄傲的?
刘彻轻轻点了点头,从牙缝中挤出了一句:好!!朕知道了!
封夫人的旨意,陛下记得改了...
砰砰!
听到重重的摔门声,知道刘彻已经走了,卫子夫也不知道最后的一句话他听到了没有,甚至还想追上去问个明白,但还好身体已经不听使唤了,没有让她再做出什么冲动事情来。砰砰的声音回响在殿内,卫子夫只觉得心跟着颤了好久,随后便似脱了力,整个人只凭惯性站立半响,双眼盯着地砖上明亮的光线,眼泪不由自主的簌簌而下。
良久,似乎找回点理智的她跌坐在地,哆嗦着手,端详了好半天,竟忍不住给了自己一巴掌!又是门声和啪的一声同时响起,郦苍正好开门进来,正撞上这一幕,连门都只揽了一半,就失声尖叫道:皇后!你这是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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