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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
一队人马这才放开四蹄往远处奔去大地震动,热气蒸腾,飘起一团云雾,快速的往边境马场而去!
未央宫的刘彻也暂得歇息,抽空去了一趟凤凰殿。
殿内照旧是两排码得整整齐齐,如同小山包一般的竹简堆。孩子睡在榻上,就刍心和傅母两个人看着,而宁良人则端了水盆和抹布,坐在竹简堆旁边擦一卷一卷的竹简。
刘彻脚步一顿,望着这副安静的场面,有些恍惚。这里除了服侍的人少了,其余的一切一点也不像个细作暴露之后的样子。
还是如往常般的墨香四溢,竹简沙沙作响,好像下一刻宁良人就会站起身来,笑着对他说,陛下这次雍地得了什么好赋,快拿来让妾身一观可好?
刍心最先发现了刘彻,拉上傅母,抱起孩子躬身一礼就悄声退出去了。
宁良人似有所察,抬起头来,惊讶的看着刘彻,不过很快她又笑了,意料之中,淮南失败得如此彻底,基本都定了罪,她这个宫内的眼线,总是要有个结果的。
不过没想到他会亲自来
陛下来啦?快坐,马上就理好了!宁良人没有起身行礼,也没倒茶端盘,甚至都没给他拉一下坐垫,而是十分随意的安排刘彻坐下。
刘彻没有动,你在理什么?
宁良人手上没停,话语里竟然还透着几分兴奋,好像得了一卷好书的兴奋,这么久了,陛下给我的书都在此处了,理好了就能物归原主啊!
刘彻一步步迈过去,其实有很多书,他都没读过,自从祖母走了,母亲也走了,越发能放开手脚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想做的越多,事情自然也就越多,整日埋在书卷里,只为几句话拍案而起的日子,很难有了。更多的是奏章
虽然奏章里也不断有令人振奋的消息,但伴随着的都是更多的思考,那种沉浸在一篇一句里反复吟诵,其余全然不想的状态几乎没了。宁良人却一直都是这样,所以每次看到她沉浸的样子,就好像能回到小时候。
不准备说些什么吗?刘彻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终究还是没坐下来。
宁良人笑着仰头看他,成王败寇,妾身没有遗憾,无话可说。
朕不是没给过你机会。
我知道。刘彻说得很快,宁良人答得很快,好像双方都知道对方下一句是什么一样。
刘彻抿了抿嘴,再不知道下一句该说些什么,空旷的屋子里,竹简依旧沙沙的响,伴随着的柔声细语却带了丝丝骄傲和得意,在他耳边抑扬顿挫的说:可是陛下大概不了解,世上也有种女人,不求未来,只盼瞬间的辉煌!
刘彻眼风扫过大殿,冷笑道:如今这种辉煌?
能在陛下的眼皮底下,动摇您的心尖上的江山,哪怕只是吹起了一层土,我也觉得快意!于风口浪尖搏一份心惊胆跳,百折不回!宁良人眼尾高高挑起,虽然她坐着,却丝毫没有低人一头的畏缩,女子可以为医官,为何不能为谋士?即便奉错了主,能力也不是一定拔尖的,但此心可贵!能跟陛下对上一局,虽败犹荣!而且一上场,对上的就是天下最厉害的王!我自然比这天下的许多女人都要辉煌!
书,倒是没白看,有些胆识。刘彻没有恼,只是有些惊讶她的想法,按理文风即内心,是很难掩饰自己的,但她喜欢的文辞和言语都没有蛛丝马迹。
她是掩饰得太好?还是此时是装的,不愿示弱而已?
司马相如的赋,词藻瑰丽,气韵宏大,平常见你那么宝贝他的赋,倒是看不出来,你心里竟然有这么偏执又孤注一掷的想法。
宁良人笑着摇摇头,没有反驳,头上依旧只插着一根青玉梨花簪。
不顾惜一下言瑾吗?她才刚出生。
说得好像顾惜言瑾,他就能放自己一条生路,不过是想看自己痛苦流涕的在临死之前有求于他,可惜,宁良人再也不想那样做,她连弟弟都不曾问过一句,谋逆的下场如何,身边人是不是会被连坐,她在进宫之前就已经想得清清楚楚了,又怎么会让自己困于一个母亲的身份?
抱膝而坐,长长裙摆整齐的铺洒在周围,宁良人微抬起下巴,上上下下的,毫不客气的打量刘彻,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眯眼笑道:我很好奇,陛下现在来做什么呢?都这么多天了,为什么对我一点处置都没有?皇后受伤,我也有份参与,可此消息不能泄露,皇后算是白救您了,功劳和名声一个都捞不到,但是复仇也算是您能为她做的吧!如今就一点都不想杀我泄愤吗?
刘彻随意翻了翻竹简,随手扔得远远的,背身道:朕没想好怎么让你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短暂的静默之后,一阵笑声在他身后响起,刘彻脸色一沉,狠狠的瞪过去,他有怜惜之心,不代表他容许有人挑战他上位者的威严!败者该哭,赢者该笑!天理如此,不该有超脱他掌控的情形出现,尤其是现在!她有什么好得意的?要不是卫子夫还在生病,他岂会让她如此放肆!
没有痛哭求饶便罢了,还笑?在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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