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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青看看帐门口,肃然道,说话小心些,惹人误会!
李息忍不住跺脚,却踩上刚刚撒的水,沾湿了袜子,仍然不察,指着他示意闭嘴,你听我说,平时我已经很小心了,同为九卿,我连多反驳张汤一句都不敢,今日再不跟你说,我就憋死了!
这么多年甚少见李息如此外露情绪,卫青咽下一句轻叹,抿抿嘴,静听他说。
我不知道陛下是怎么跟你说的,又是怎么达成约定的,总之,你再没机会放开手脚独自领兵飞驰在大漠了。我也是将军!我也领兵作战过!李息越说越激动,眼角都微微发红,转头过来,似生气,又似疼惜,狠狠捶了捶胸口,咬牙道:如此带兵,如鹰负简,半作信鸽,我都替你憋闷难受!!
我...这么多年,我也有憋闷,若不是看你如此...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撑下来,随意的被安排说上战场就上战场,说留守就留守,要不是信任陛下,信任你,我...我,恐怕也要步李广的后尘。想起这么多年马不停蹄的忙碌,偶尔暂得间隙来想想,这是忙什么呢?有什么意义呢!李息感觉自己眼泪都要憋不住了,坐到卫青旁边,道:理智上看待李老将军是一回事,情感上,谁又不怕自己年老之后步李将军后尘呢?
你不会的,你不会是他!你与他不同!卫青一扫刚刚的懒散和不正经,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坚定的重复道:你不会是他,即使没有我,你也不会是他!
李息自己都不相信,我自己都不敢肯定,况且,你这样,我怕我做不到你这样,一直周全谦和。
有兄如此,替我抒怀意气,帮我共谋军务,我卫青不负此生!卫青伸手去拍他,依旧是真诚的和煦和谦润,让人忍不住去相信他的字字句句,可,陛下于我不只是君主,不只是伯乐,更是家人!他想做的,我能做的,定会完成!不必替我委屈!忠国体家之事,无不可为者,我自当如此!
李息张了张嘴,看他神色自若,目光清亮,比起年轻时,仿佛只有皮囊经过了岁月的侵蚀,突然就泄了气。之前纵使有再多替他不平的情绪,对自己的迷茫,此刻也都消散得干净,他这个看着卫大司马变化的兄长,一向是听惯了大司马的话的,得此回答也没有多余要说的。尊重他,相信他就是了,也一直如此。
只李息还有一句要问:仲卿,有什么是你不愿意做的吗?
卫青没有立即回答他,低头仔细思考了一阵,坐正身体,认真又轻松的回道:没有,万事可为!
万事可为!好!李息点头,他还有什么可纠结的呢!有这么个万事可为的朋友,他能体会到霍去病得有多幸福了,宴会,想去就去,拉拢又如何,这个卫大司马,已经正得不能再正了,就是一百个人上去压弯他,他都不带晃的,自己怕什么!?
倒水啊!
啊?
卫青又半躺回刚刚的地方,只留了个手,示意他递水:给本大司马倒一碗热茶!好不容易休息一下,又让我说这么多话!
让我这个当兄长的服侍你,说出去,看别人怎么笑话你!李息嘴上磨叽着,还是乖乖的试了试温度,给他换了热茶。
大行,您在吗?大司马在您这儿吗?帐内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门外的侍卫大声急道:出大事了,您快出来吧!
卫青没动,默默的蒙上了头,见状,李息哪有不明白的,认命的起身撩开帐帘,他不在,怎么了?
霍大司马把郎中令射杀了!您快去看看吧!还有,到处都找不到卫大司马,您觉得他有可能去哪呢?末将都急死了!
李息很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什么?
说着,帐内就卷出一股风来,卫青抓住了报信的侍卫,你再说一遍?去病人呢!
卫大司马!您快去看看吧!都回宫去陛下面前了,霍大司马自己承认的!
哎!李息刚跟着身边的卫青追出去几步,又回头进屋拎上卫青的鞋,边追边喊,快备马!我们骑马走,仲卿,哎!!等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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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子夫这边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在隆虑公主处参加宴席,匆匆离席,也顾不得有没有人看出异样了。但等赶到刘彻处的时候,却远远就被拦下了,孔立特意留了人在外面等她,说陛下留了八个字。
清点猎物,稍后封赏。
什么意思?卫子夫没有明白,都什么时候了清点猎物做什么?但眼下进不去,又出于对刘彻的信任,她只好先吩咐阿边去做。
景福上前道:皇后,张坐先生这次跟着来了,奴婢派人去找他过来吧?还有要不要派人叫医官属的人过来,郎中令的情况,现在...恐怕除了里面的人,就是医官属的人最清楚了。
卫子夫点头,边往回走,边捋顺自己的思路,还有...言笑她们和卫伉他们几个兄弟,你都去找找,但凡没在里面的,都去问问。去病不可能这么鲁莽,一定事出有因!
诺!
还有!你亲自走一趟去大姐姐那,她虽然借口头疼没参加宴会,就是不愿意热闹,现在她得过来跟我商量一下。卫子夫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因为明卿没来,卫少儿和陈掌也跟着留在长安,要不自己现在可真是慌了手脚,不知道该怎么跟二姐交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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