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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彻盯着她看了许久,说的好像都是他的责任,是他让李敢这么做的吗?他也恨得牙痒痒好不好?要不是李敢冲动,哪里有这许多麻烦事,一连串都是举足轻重的武将和九卿,真是动荡朝纲!脸色瞬间由白转青,语气也冷冰冰的,他都死了,卫青也好在没啥大事,私下就此打住也算妥帖,如今去病闹出来,李家好歹是六郡世家,连死三人,朕也不好
转头刘彻就想打自己俩巴掌,这话自己怎么顺嘴溜出来的,李家死三个,关卫青什么事呢?什么时候他的朝堂上收拾起人来要被世家豪族束手束脚了?若是真罚了霍去病,这跟当初忍让开国功臣有什么区别?岂不是越活越回去了...
但卫子夫可没给他反口的机会,那敢问陛下!卫青一辈子能有多好个好在?能有多少个幸运?这次是他本领高绝,上次是他身份不够...不够试验巫药之举,下次呢?还有好在吗?还能有侥幸么?要是所有的幸运都用完了呢?!
卫子夫觉得自己真是没有出息,都跟弟弟闹那么僵了,一想到他曾经在长安擦着刀锋而过!在自己手下的长安城中,曾游走于生死边缘!就忍不住的自责、愤怒、害怕,甚至连理智都没有了,也不想有了!
不管不顾的冲刘彻吼道:要是没有好在,我现在见到的就是卫青的尸体!!还妄想让我原谅,他们简直做梦!
刘彻有些惊到了,怔怔的问:那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青儿不是你的妻弟吗?大司马不是你的左膀右臂吗?陛下为什么没有替他出头!!为什么要来问我,我时到今日才知我弟弟竟然又在生死之间走了一遭
崩溃这种东西,往往都是说来就来,越说越多,前一秒还咄咄逼人的卫子夫,下一秒就扑倒在刘彻身前,拽着他的衣领,上气不接下气的哭诉道:不是在匈奴人刀下,是在自己人刀下是在长安啊!是陛下要我画地为家的长安,是在我守的家里,我弟弟被人伤了!陛下,我是何心情,你可有体谅过?
朕朕也没说放过他们,只是刘彻有些反应不过来,只觉得卫子夫此刻大概跟很久之前扑倒在椒房殿桌前的样子差不了许多,再多哭一下人就要断气了,只好先哄,你别急啊别哭了
不是去病该领罚,是我,是我不该相信陛下!
你这什么意思?!
既然陛下君子报仇,我就不必多做君子了,我就是小人,小人也要替我弟弟出这口气!
去病都已经做了,你还想干什么?能不能给朕消停点,就这样不行吗?早知道你们这样还不如朕就在鼎湖死了呢!
死了?他怎么敢这么说?他往谁心上插刀子?
陛下不必拿我的软肋来堵人,既然你不肯处置,那就别怪我这个皇后对她们不留情面!
你想干什么?
陛下不用管我干什么,我只问陛下是不是要处置李家!
刘彻甩袖,破罐破摔,朕就不处置了!你能怎么样?
陛下最近宠信张汤与我谈法度,那好我明日就按法度让李家妇孺去往谋逆罪臣家眷之处拜访,此生不出!
你!
争执声越来越多,却再没砸碎什么
门外平阳公主跟卫青齐齐站着,一言不发,就这么把所有的争吵都收于耳中。
两侧灯笼高悬,火光晃动,红彤彤的烛光混着漆黑的夜色,衬得卫青如玉的面庞越发复杂难言,只是眼中有清晰的泪光闪过
平阳公主不太愿意见到这样的场景,率先开口低声感叹道:听到了吧,也就是她,才会在这种时候,关注到你为什么受伤这一点,还心悬一线,独独为你争理。
卫青静静合眼,双拳紧紧交握在背后,万千汹涌心潮任凭他用再好的自制力压下去,也,压不下去
是,只有三姐,才会在这种时候毫不讲理的跟陛下争辩早已不是重点的事情!
从去病射杀李敢开始到现在,一直都在争论这事的处理结果,焦点在去病的身上,在李家的身上,在六郡和外戚的身上,在前因后果身上,在法理人情的身上
从来都没人问过自己当时受伤是什么情况。
伤,是深是浅?是多是少?严不严重?有没有恢复?够不够量刑?够不够牵连李敢手下和家人?
没有问,谁都没有问
三姐......她,也没问,她同其他人一样也只知道自己受伤了,然后却把所有的关心、自责和重点,担在了她一人身上......
为他争理,为他辩驳,为他心疼!
是在长安啊!是陛下要我画地为家的长安,是在我守的家里,我弟弟被人伤了!陛下,我是何心情,你可有体谅过?
卫青只觉得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滑过脸颊,越来越多,但转瞬不是被风吹走,就是被扑掠过来的火光融化。
心脏不再继续平静安稳,而是咚咚的跳跃着!!他明白明白不是不管自己之前怎么对她,她还是会把自己放在很重要、很重要、很重要!的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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