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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又如何?”曲红昭不太明白她的意思,“不管目的是什么,学到的东西总是自己的。”
“将军,我要说的不是这个,”邵军师摇头,“我的意思是,学琴棋书画的目的她们都明白,但是学经史子集呢?习箭术呢?又是为了什么?”
“喜欢就学,要什么目的呢?”
“那学有所成之后呢,她们会不会想着,要拿这份学识来做些什么?”
“会啊。”曲红昭坦然道。
这次轮到邵军师微怔:“会什么?”
“她们当中,有人想考功名,有人想上战场,有人想经商,有人想游历天下……我听她们说过的。”
“想想也就罢了,没有这份能力的人随便想想之后,就会心甘情愿地回到原本的生活中,但做得到的人,又如何能甘愿?”
“我明白你的意思,”曲红昭细心地将信件折叠收起,“京里也有人持相似的论调,觉得闺阁女子学了太多东西,便会养野了心思。”
邵军师听了这话,不甚认同地皱了皱眉:“将军的意思是?”
“来日方长,且看着吧。”
军师笑了笑,也不再纠结于此,转而问道:“你刚刚说,你学会了弹琴?”
“是啊,”曲红昭来了精神,“我弹给你听听?”
“我当初说想教你弹琴来陶冶一下情操,你跑得比兔子还快,如今怎么这么有兴致?”
“在宫里,总得找点爱好,我可是险些连绣花都学会了。”
“听起来真可怕。”
曲红昭笑着借了她的琴,给她弹起一支在京中学来的小曲。
夹在众妃嫔的信件中,还有一张字条。
字条像是从什么纸上随手撕下来的一条,夹在长长的信件中,显得非常不起眼。上面只写了一句话——今年秋收,粮食收成很好。
曲红昭认出这是陛下的笔迹,会心一笑。
粮食收成好,对百姓们而言,便是天大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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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关的春夏秋都短,只有冬季最长。
转眼间,便入了冬。
眼看院子里的腊梅已经结了花苞,大概要不了多久就会盛开了。
期间大楚这边拦截到几次北戎人派出来的小股军队,均未闹出什么大事。
卫琅已经很习惯将军府的日子了,也摸透了曲红昭的脾气,对她不再有什么畏惧。
自从他在战场上帮了曲红昭的忙,原本找他麻烦的李叄等人也不再对他轻蔑。
说来奇怪,被误认为是将军府的面首后,城里的百姓们反而都对他很热情。
有一次,包子铺的大爷一边给他塞吃的,一边拉着他,让他平日要好生照顾曲将军。
卫琅想着单肩把自己扛回城的曲红昭,艰难地点了点头,没好意思去接那份肉包子。
曲将军自然是个非常美貌的女子,他往日随父赴任,走过很多城池,鲜少见识到这般绝色。
但他当然不会对她产生一丝绮念,除了当年的青梅,他没有对其他任何人动过心思。就算排除这一点,他仍然觉得自己压根没法把曲红昭当成一个可以与之谈情说爱的女子。
他从未从这个角度看待她,他对她只有敬重。
他见过她在沙场上与敌军将领厮杀,见过她对着千军万马讲话,见过她训练兵士,见过她在军中赏罚分明。
她是他的上司,是镇守边关的曲将军。
更是一个符号,是对敌方的震慑,也是边军的精神与脊梁。
曲红昭自然是个非常有魅力的人,但这份魅力只让他想纳头便拜,而不会让他动其他什么心思。
卫琅对着大爷的殷殷嘱托,十分惭愧地抹了把汗想,也不知道将来有哪位勇士能与她月下花前、谈情说爱。
回到将军府时,门口恰好有个相貌俊朗的小白脸请他通传,卫琅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番:“你不行。”
那人奇道:“什么不行?”
“你不是来将军府自荐做面首的吗?”卫琅随口打发对方,“你这样的不行,曲将军适合更威武些的。”
“啊?这是曲将军亲口说的吗?”
“不是,是我自己总结的,”卫琅摇摇头,“相信我,你不适合曲将军,你们都是被她的外表蒙蔽的好色之徒罢了,根本不了解她。”
那人被称为好色之徒,面上也不见怒色,反而带了两分笑意,礼貌地一拱手:“还请阁下帮忙通传一声,万一就成了呢?”
“我通传了她也不会见你的。”卫琅如实道,以往他也碰见过两次这样的人,都被军师打发了,连曲红昭的面都碰不到。
那人看起来十分忧郁:“若我对她深情万分,但求一见又当如何?”
卫琅顿时觉得此人很虚伪。一个连她人的不了解的陌生人谈什么深情?要么是见色起意,要么是贪图大将军的权势罢了。
此时恰好到了曲红昭每日出门觅食的时间,介于午膳和晚膳之间,她总会到街上寻些烤红薯、茯苓饼一类。此刻她从将军府门口出来,看到门口对峙的两人,惊了一惊。
卫琅凑近她,小声道:“喏,又是一个想来找您自荐的小白脸。”
他是不太喜欢用小白脸这个词的,但既然觉得此人虚伪,嘴下便没什么顾忌。
看吧,眼前那厮刚刚还装得一脸忧郁,看到曲将军又喜笑颜开了。怕不是刻意挑了这个时间来堵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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