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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绍舀了一勺馄饨,慢慢的吹着热气,闻言笑道“舒公子过奖。”
舒嫽噎了一下,还真当自己是夸他呢!
第5章
倚红楼后的一个小巷中,一个穿着葱绿衫子的小丫头正和一位商人打扮的人讨价还价,计较了半天,终于一咬牙:“好了好了,就这么多吧。”
那个作商人打扮的将一个钱袋交到她手中,接下她手里的檀木盒子,揣进袖子里走了。
这里是倚红楼的后门,与前院虽然不过一墙之隔,却将喧嚣纷乱阻隔开来,因为人少僻静,所以方便说话交易。
倚红楼是京城最大的青楼,楼里的姑娘但凡是个稍微红火些的,身边都攒了些客人们平日里打赏的珠宝首饰,然而金银珠宝又不能当饭吃,便会时不时的派丫鬟将一些用不着的首饰珠宝变现成银两,用起来也方便些。
眼前这个穿绿衫子的丫头便是楼里当红花娘锦娘的丫鬟小巧儿。
小巧儿解开钱袋封口的绳子,觑着眼睛向里面瞅,确定没有短少后摸了摸心口:听人说朝廷最近在查找失窃的贡品,她家姑娘这些日子以来担忧的饭都吃不下,如今可算是把这烫手山芋给丢了出去,若是牵连到了她家姑娘,连带着她们这些人都没好果子吃。
另一边,那珠宝铺子的掌柜收了东西正往外走,刚转过拐角,便看到一个顷长的影子立在那里,这人周身气度斯文,穿着长衫,玉簪束发,模样生的很好。
他一见到那人,脸上堆出笑意,赶走几步,巴巴的将手里的檀木盒子捧到那眼前:“公子,您看。”
那人却并没有接过盒子,而是将一锭金子交到他掌心,道:“以后的事,就要麻烦掌柜的了。事成之后,另有重酬,绝不会亏待。”
掌柜的听了这话,连连点头:“好说,好说。”
次日,京兆尹孙大人上奏,蔡记珠宝铺的掌柜上交了一颗东珠,声称是他在别人手里购得,他一看到这颗东珠便知道不是凡品,本不敢沾手,无奈丫鬟小巧儿对他再三央求保证,便只好收下,买下之后辗转难安,今早战战兢兢来了衙门,上交了东西,请衙门定夺。
经清点之下,礼部的贡品果然少了几样,而这颗东珠也确实是失窃的贡品之一,皇上将此事交由刑部查办,刑部对蔡掌柜审讯之后,得知这枚珠子乃是出自倚红楼,当即命令将涉案之人捉来审问。
官兵带人闯进倚红楼的时候,锦娘正被小巧儿服侍着梳妆,一见到刑部的人,登时腿软的站不住,二人如此一路被提到刑部,吓得抖如筛糠梨花带雨,当堂便交代了这颗东珠乃是由陶侍郎所赠,人赃俱获之下,礼部侍郎陶简也承认了自己窃取贡品中饱私囊之罪,刑部就此结案。
据说是因为宋太师私下里亲自向皇上求了情,皇上仅下令将陶简革职,另有在礼部任职多年的刘主事顶上侍郎一职,此案就算这么揭了过去。
散朝之后,舒嫽坐了轿子回家,方一下轿,便看到左侧巷子的阴影里站着一个人,正是崔绍。
她并未做声,犹自回府换了便服,步行出门,走到第二条街的时候,崔绍从后面赶上了她。
舒嫽微微偏过头,低声道:“在倚红楼里散播朝廷失窃贡品的传言,吓得那主仆急于将东西脱手,给那蔡掌柜钻了空子的人,是你吧?”
崔绍没有否认,而是道:“让舒相见笑了。”
舒嫽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
不知为何,自从崔绍向她直言自己不过是想要名利权柄之后,她原本对此人提防的心思淡去了许多,许是因为官场之中,似他这般坦荡的实在太少,也或许是因为知道了对方要什么,反而不会因为无端的猜测而不安。
此时崔绍道:“下官在云香楼订下了一桌席位,不知舒相可愿意赏脸。”
舒嫽道:“却之不恭。”便随他向云香楼走了过去,二人步调不快不慢,到得云香楼正好赶上饭时。
二人在跑堂的引领下一路上了二楼雅间,坐下没一会儿,便有小二将菜一一摆上,舒嫽见桌子上被堆的满满当当,香气充盈在整个房间之中,也没有客气,一边吃一边问道:“崔主事今日请我来,还备了如此佳宴,不知所为何事?”
崔绍笑道:“下官是来向舒相讨那个人情的。”
舒嫽斜觑着他,打趣道:“我就知道天下没有白捡的好事,只是没想到崔大人要账要的这么快啊?”
崔绍任凭她调侃,表明了自己的用意“下官想调往刑部任职,想请舒相相助。”
“为何?”舒嫽有些奇怪。
刑部清苦,油水少得可怜,还要整天在一些琐碎案件里打滚,远比不上礼部清闲,想了想又道:“哦,也是,刑部虽则苦了些,若是差事办得好,也容易被皇上看见,凭着崔主事的本事,想要出头也是轻而易举。”
因此便点头应允:“可以。”
无论如何,在朝中能多一个自己人,总不算坏处。
崔绍拱手道:“那下官便多谢大人了。”
当天晚上,舒嫽便去拜访了刑部尚书,请他在皇上面前开口把人要了过去,崔绍如愿以偿进了刑部,她便以为这些事可以告一段落,然而不知为何,舒嫽近来总是觉得自己总是许多双眼睛盯着,虽然说她坐在这个位置上,从来都是被人窥探的所在,然而这些日子以来感觉尤为严重,甚至总觉得有人在背后偷偷议论自己,留意去听时,又听不到什么,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精神出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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