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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绍没有推辞,坐在了他对面。
有下人上前来来替他倒茶,秦王打量他一番,满口的夸赞:“总听父皇提起你,今日总算有缘得见,崔大人果然不负盛名,仪表堂堂。”
话说的无比客套,语气却全不是那回事,看来秦王殿下的的确确不适合装模作样礼贤下士那一套,这一点比他父皇就差得远了。
崔绍谦逊道:“殿下过誉,下官区区从四品的微末小官,哪里值得皇上提起,又哪里值得殿下挂记。”
秦王点点头“说的也是,似大人这样的人物,一个大理寺少卿,的确是屈才了……”他顿了一顿,抿了口茶,方慢慢的接着方才的话:“大人若是在仕途上有什么想法,本王倒是可以帮大人这个忙。”
秦王今日大费周折的将他请到这里,还做出一副和善样子,原来打的是这个算盘。
崔绍心里发笑,表面上却委婉的道:“秦王殿下竟然知道下官,那也该知道下官思慕舒相,又怎会去做让她不高兴的事。”
秦王似乎愣了一下,继而抚掌大笑:“没想到啊,崔大人还是个痴情种子。”
接着又貌似了然的点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舒相么,的确身份贵重,与崔大人也是郎才女貌,般配得很,然而崔大人也该想想,这当朝的丞相,晋文姑姑的女儿,可不是谁都能娶得了的啊。”
说罢,他满意的看着崔绍沉默半晌,等着他回答。
果然崔绍再开口时,虽还是拒绝,语气却远没有方才那般坚定“殿下所言,下官并没有想过,下官多谢殿下抬爱,只可惜无福消受。”
秦王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崔大人话说的不要太早,本王有的是耐心,你大可再仔细考虑些时日,本王可以等。”
崔绍无意逗留“下官府中还有事,这就告辞了。”
秦王也并没有强留,崔绍起身离开,没有去坐候在外面的轿子,而是步行回去,昏黑的街上,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他轻轻扯了扯唇角。
大理寺近日事情杂乱,一刻也不得安闲,这日崔绍正在案后看着卷宗,有一小吏上前禀报道:“大人,□□里出了一桩命案,寺丞大人说要您去处理。”
崔绍神色一凝,旋即恢复如常“知道了。”
□□里的案子并不是什么复杂难办的,一个小丫头清早被发现死在了井中,与她同屋的丫鬟指认死者昨日曾与厨房的小周发生争执,疑心是小周所为,崔绍到的时候,小周已经被绑了起来。
他一眼便看出水井四周并无明显的挣扎痕迹,不似被害,叫了仵作验尸,原来这小丫头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小周这时方才承认,这小丫头肚子里的孩子是自己的,而他们昨日的争执也是因为此事,而她怕是一时想不开才会投井自尽。
无论如何,这也算一桩家丑,□□的管家命人将小丫头厚葬,并好生抚恤家人,又将小周打了一顿赶了出去,复又打点好大理寺来的人,对外只说是天黑路滑,出了意外。
秦王留了崔绍在府中用膳,席间只得他们二人,秦王问他:“这些日子可考虑好了?”
崔绍颔首:“愿听殿下差遣。”
到底是堂堂王府里出了命案,娴妃娘娘一听说便吓得花容失色,拧着手帕去找皇上哭诉,又说一个月没见,想儿子想得紧,求皇上开恩让秦王进宫拜见母妃,皇上被缠得不耐只得应允。
秦王进了宫,所谓的禁足也就成了空话。
然而秦王解了禁足的第一件事,就是向皇上举荐大理寺少卿崔绍,品格庄重,断案如神,有意让皇上提拔,虽然皇上最后还是以崔绍资历尚浅,已经提调过一次,再提不和规制为由驳回,此举却足以让有心人议论纷纷。
朝野上下无人不知崔大人同舒相的关系,更知道舒相同他父亲一样,一心辅佐太子,谁知道这位崔大人竟然同秦王交往密切,一时间众人揣测纷纷,有人这二人从来不曾有过私交,不过旁人乱传,更多的人看热闹不嫌事大,想看看这对‘政见不和’的鸳鸯该如何收场。
舒嫽对这些自然不会不知道。
管家斟酌再三,还是忍不住向舒嫽问询此事,他虽然从心底里觉得崔公子和自家小姐是一对良眷,但不料他和秦王扯上了瓜葛,却又不得慎重起来。
舒嫽却没有过大的反应,她令管家下去,自己陷入了沉思。
舒嫽想,这么久以来,她的确没有问过崔绍,太子与秦王之间到底想要选谁,夺嫡之争凶险万分,自己都没有把握,总不能将他也搭进去。
万一他并不看好太子,又或者他并不想卷入这些争斗……舒嫽记得他说过只想着高官厚禄来着。
不多时崔绍过来了,她也就将自己心中所想如实相告。
崔绍盯着她看了半晌,看的她莫名其妙浑身不自在,方伸出手揉揉她的头:“傻瓜。”
崔绍对旁人也总是和煦,但在她面前,却总是不自觉的多出一种真切的温柔“有些事情,并不是我不想,就能够避开的,更何况,我总得为你我的将来做打算。你说是不是?更何况,”他顿了一下“我哪舍得与你作对。”
舒嫽被这话说的红了耳根,崔绍看着觉得可爱得紧,伸手捏了捏她小巧的耳垂,舒嫽偏过头,脸彻底红了。
崔绍轻笑,盯着她看了半晌,等看的舒嫽就快恼羞成怒了,方才收敛了笑意,正色道:“秦王如今一心拉拢我,你若是想要扶保太子,我或许可以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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