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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之后,官家便会赐宴于琼苑,称琼林宴,邀登科进士来此相聚,这也是莫大的荣耀。
    读书人有多不容易,张儒秀自然也是知道的。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即使是在文人都爱的大宋,教育资源也是如此匮乏,能平步青云的书生更是少之又少。
    从古至今,竞争都是如此激烈。胜者或名垂青史,败者则不留声迹,从此被掩埋,无人知晓。
    不过张儒秀感慨归感慨,终于还是感同身受不了。这会儿子她正躺在椅上,翘着二郎腿,嘴里磕着甜瓜籽。
    她之前原以为,瓜子是明朝之后才兴盛起来的,不曾想这时候宋人便有了嗑瓜子这一爱好。不过磕的都是甜瓜籽,都是老百姓之间聊天的小零嘴,并未兴盛起来。
    张儒秀也是在某日看见府里的老汉磕着甜瓜籽,才有了嗑瓜子的念头。后来她把这事同二姐一说,二姐也被拉进了坑,二人一起盘算,才有了如今她手里磕不完的瓜籽。
    这倒也是个商机,张儒秀想着,她与顾客侃大山时,不妨顺便推销一下这瓜籽,指不定什么时候自己就成了带货红人,还赚了双份的钱。
    不过想到这些,张儒秀只嫌弃自己钻进了钱眼子里。未婚夫还在咬着笔杆与难题周旋,她自己却想着早日飞黄腾达。
    不过思来想去之间,张儒秀倒是添了几分困意。索性漱了口,洗了手,躺到了床褥上去。外面日头正好,适合睡大觉。
    许是这三日招待了大量顾客,张儒秀这一睡就睡到了屋外日头下落,正是黄昏。难得睡了个没人打搅的好觉,起来浑身力气都恢复了过来。
    是该干些体力活了,张儒秀想着。
    不如婚后天天抱着司马光做深蹲罢,简单又有成效。张儒秀这念头一出,自己就被逗笑。
    殿试过后,张儒秀还未见过司马光。听大娘子说,司马光回去后一脸凝重,也没人问他考况如何,任他扎进那一堆书中,半天不出屋去。
    而聂娘子心疼自家二哥消瘦了几分,便赶忙让人备了一桌宴,大哥司马康赶不过来,一家子也就潦草吃了顿饭。
    大娘子说这些话时,有意观察张儒秀的反应,自然话语间也多了几句自个儿的杜撰。
    “人二哥备着考,还要跟着司马丈人奔东走西,当真是不容易。”大娘子这般说。
    “我俩上次不刚会了面么,这才几日,哪儿会瘦得这么多。”张儒秀反驳道。
    她知道大娘子说这话言外之意便是叫她多心疼心疼她那一本正经的未婚夫,可现今抛开这婚约,她与司马光也只是萍水相逢的过客而已,哪儿会有心去心疼他?
    不过要真计较起来,张儒秀还怪司马光耽误了她的创业呢。这待在汴京的日子,过一日少一日。纵使之后二人要定居的地方再怎么好,也总比不上这办事便利美景万千的汴京。
    她的那颗心,只会疼在钱财上,又岂会在情爱这上面浪费功夫?
    大娘子看着她这般不在意的模样,心里清楚却也不着急。情爱这事不好说,慢慢磨合才能生出情。不过她还是要做做表面功夫,同张儒秀交代着这婚事。
    张儒秀听这些话,自然是左耳进右耳出,只是一昧吃着大娘子屋里的果脯,搞得大娘子哭笑不得。
    不出门的日子里,张儒秀都跟着大娘子屋里的几位养娘学繁琐细致的六礼。
    四月初五,养娘的活儿干完后,大娘子也便允了张儒秀出去玩乐的请求。
    许是快到乾元节的缘故,城里各处都格外热闹,人挤着人走,到处呼吸交错,升腾的热意将初春都染红几分。人行尚难,更毋需说这马匹与马车了。
    这日,张儒秀照旧坐着马车奔去城南,只是发觉车走得比她自己步行还慢,掀开车帘才发现,城南这处,此时成了个交易市场,到处是人堆,马蹄根本无处落地。
    见车夫一脸为难,张儒秀也无心难为人家,递了个钱,叫人家回去了。
    她落脚这地儿,离玉仙观还有些距离,不过倒是离南熏门外的玉津园挺近。
    这玉津园是皇家园林,南熏门外夹道便是东西两园,珍果献夏,奇花进春,百亭千榭,林间水滨,是官家校阅的校场,是极为赏心悦目的观景区,亦是别出心裁的谷穗种植地与珍兽活动区。
    园虽好,终归是皇家的地儿,这又正赶上官家的生辰,自然把手得紧。张儒秀只是远远地从园前绕路走,都会被出来巡视的监官多看几眼。
    想着自己根本走不到玉仙观那处,路上也花费的不少功夫,张儒秀干脆不去想开店那事,就当这一走是散散心,这也正是大娘子原先的本意。
    一人逛街哪怕挤得慌也是自由的,走得累了便到路边饮一盏热茶,寻个长凳歇歇脚,自在快活。
    只是今日张儒秀虽穿着一身利落的宽裤旋裙,却不想坐在外边抛头露面,权当被挤怕了。今日她身上的钱袋子不扁,虽说这大酒楼都在九桥门一带,可城南还是有几家门面尚可的小楼子的,只是要去这小楼,还需经那些花红柳绿的地儿。
    这地儿便是“青楼”。北宋的青楼都是卖酒又卖欢的神仙地儿,为防人走错,这类楼酒楼门首都挂有红栀子灯做标记。
    张儒秀抬头,看着眼前一串串的红栀子灯,方才的勇气也全都消散了去。
    犹豫片刻后,干脆转身去了方才多看了几眼的小茶馆。虽是小,终究还是有小阁子的。哪怕上二楼买个散座破费一番,也比穿过这脂粉漫天的地儿好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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