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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染病的人听了张儒秀的话, 也不急着回。脑里乱哄哄的,身子也像是被火灼烧一般, 唯有身边那股清凉处, 才能叫他好受几分。
    同僚一看这般场面, 便叹着气:“夫人,还是快把他搀进去罢。大夫也快来了。”
    张儒秀听罢,心想自己怎么会忘了正事,光顾着同司马光在门口讲话。
    “你看看你怎么回事?净给人添麻烦。”
    司马光也不吭声,朝同僚挥着手叫人先回去。
    同僚一见,又是叹了口气,之后便拐回了衙舍里。
    张儒秀将司马光搀到了里屋之中,叫人躺在床榻上,大夫正巧也跟了来。
    大夫把着脉,叹了口气,叫张儒秀心一沉。
    “怎么叹气啊?病的很重么?”张儒秀忙问大夫。
    大夫一听,顿时哭笑不得,便开口解释道:“没有没有,老夫只是想到家里还有个闹腾的男娃,一时心累罢了。”
    司马光也听着大夫的话。似是没想到是这么个缘由,听罢不禁笑出声来,只是声音都染上了哑意。
    张儒秀送过去一计眼刀:“还笑呢?出了这么大的事都不跟我说,自己也不操心,还是外人先知道的这事。”
    “生病不是常事么?何况前些年我早遭遇过更大的事。发热无力而已,不值一提。”司马光话里有些落寞,不过转而便安慰道:“大夫都来了,开几方药就好了。”似是又联想到什么,便又言:“你看我多听医嘱,哪像你,熬的药都不肯喝。”
    张儒秀听着他把话串到了自己身上,本想辩驳几句,碍着大夫在场,便又闷了回去,眼睛死死看着司马光。
    司马光见张儒秀难得吃瘪,病中浑浊的眸子都亮了几分。
    “大官人许是操劳多日,再加上近日天凉转寒,身子吃不消,额上便烧了起来。”大夫说罢起身,掀开身旁的医箱,拿出几方药、几盒药丹。
    “紫雪丹一日三服,三日便可见效。这三方连翘荆芥药剂子,小火慢熬,煎半日,多日服用便可。大官人额间发汗,体内喜凉,晚间被褥适当加厚一层,捂捂汗,三日之内便能退热。”大夫详细地交代道。说罢,把药丹同药方都一并交到张儒秀手里。
    大夫见张儒秀抱着药一脸懵懂样,便又多言了几句:“夫人也要仔细照看着大官人才是,免得再次发热。入了秋,人便易染风寒。大官人的症状,像是昨晚就小发了起来,只是今日才用上药,病劲儿自然大。这病人容易哀叹喜怒,夫人也要多上心啊。”
    张儒秀知道大夫这话有所抱怨,便赶忙接着:“大夫说的是。”说罢,又朝一旁的晴末使了眼色:“晴末,过来给大夫结账。”
    大夫一听,连连摆手:“方才那位官人已经给过老夫账钱了,无需再破费。”
    “大夫慢走。”晴末请出大夫,合上了屋门。屋里剩这夫妇二人。
    “方才那位官人也给你告了假,你这几日就在屋里歇着罢。”张儒秀走到桌旁,倒了盏茶,又取出那紫雪丹,坐在床榻边,道:“你先把药丹给服了,这方药剂晚间再熬上。”
    彼时司马光正扯着胸前的衣袍,满脸焦灼。瞧见茶盏上冒出了腾腾热气,便有些不乐意:“茶水热着呢,等会儿再喝。”
    “大夫说了,叫你喝药发汗,特意交代不叫你碰凉。你倒好,不听医嘱。”张儒秀依旧端着茶盏,催促道:“快起来饮了。”
    司马光无奈,便用力撑起身来,取出方盒里摆着的药丸,就着茶水,一仰头,便吞咽下去。饮罢,孩子气地将空茶盏递过去,满脸得意。
    张儒秀笑笑,夸赞道:“真乖,赶紧躺下睡一觉罢。发发汗,病就能好了大半。”
    司马光对这番话颇为受用,听罢便躺了下去,只是手里还颇为不满地揪着胸前的大片衣襟,呼出的气都冒着燥热。
    张儒秀才将茶盏放了回去,一回来又见司马光满脸不耐。
    “这可是公服,扯坏了你得赔。”张儒秀故意吓着他,想着这话能起几分作用,谁知司马光听了,力度愈发大了起来。
    “我就是难受,很热很热,想脱衣服。”司马光叹口气,颇为无辜地看着张儒秀,控诉着自己遭受的无尽委屈。
    张儒秀安慰着自己病人可畏,觉着自己的全部耐心都贡献到了今日:“脱是可以,不过得给你加上被褥。”
    “不要。”司马光一口回绝,依旧扯着衣襟。
    张儒秀拗不过他,手直接扣到了司马光腰间的革带上。
    “你要做什么?”几乎是出于防卫的本能,司马光立即坐了起来,满脸疑惑地盯着张儒秀,生怕她做出什么坏事。
    张儒秀笑笑,想着司马光不清醒,便哄着人:“不是想脱衣袍么?不解革带,怎么脱?你又不是爪子锋利的狸猫,这般托拉拽,是脱不下衣袍的。”
    司马光听罢这话,倒是捕捉到了另一个不重要的点,委屈地问:“你怎么会解男子的革带?”
    张儒秀也无心搭理他,埋头解着革带。革带被她攥在手里,乖巧地臣服在手心之上。
    “我不傻。”张儒秀笑笑,指着司马光身上散落开来的衣襟,道:“这些还要我帮忙解开么?”
    司马光摇摇头。
    “不问我怎么会解男子的衣襟么?”张儒秀学着司马光的话,反问道。
    司马光摇摇头,继而解释道:“是我失礼了,以后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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