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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间从来便是忙时候,百姓年关屯着货,商人到头来也数着钱,算着来年的生意趋向。
张儒秀自然也是这样。柜里的小罐子都被她抱了出来,一排排齐整地摆在案桌上,装的都是些铜钱。
她正拿着账簿算着钱数,低着头数得出神,一时也没注意到外面沐浴后和衣进来的司马光。
发丝上的水珠还未消散个干净,他便走过来把那手巾随意在椅上一搭。
“今年生意还好么?”
听到这问话,张儒秀蓦地抬起头。
这一抬头便见司马光抱着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偏偏那衣襟穿得单薄,很难不多做那非分之想。
偏偏这幅坦然模样,叫张儒秀想起那晚淋雨求爱的小可怜。
美人在眼前,她的心思却不再这番桃红艳李之事上。
张儒秀只潦草地瞅了人几眼,便又低头做起自己的事来,末了还敷衍一句:“好啊,当然好。”
她说好,可今年的生意确实不算好。
先是赶路赶了几个月,中间只靠着在华州的老本活着。初到苏州,找人脉,看店铺,做噱头,也得颇费一番。何况前不久县里又闹了饥荒,张儒秀又把那本就不多的存钱给贴了进去。
一番增增减减下来,剩的已经不算多了。
不过她才来苏州一年,名声也打了出去,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往后生意只会愈来愈红火。
张儒秀这一数,再抬头来便是小半晌后。
司马光竟还抱手站在原地看着她,发尾浸湿了里衣也不管,穿得单薄受冻也不在乎,只是傻站在那里,定晴瞧着她。
“怎……怎么了?”张儒秀挠挠头,有些摸不着头脑。往常洗漱过后,二人都是各做各事互不打扰的状态,今日则不然。
司马光听罢话,仍是站在那处,只是歪了歪头,表示自己把话听了进去。
“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么?”这下张儒秀也无心再去数钱了,手支在案桌上全神贯注地看着不远处的人。
那人湿漉漉的眼神,同院里几只撒娇的狸猫无异。
“嗳。”张儒秀叹了声,又摆了摆手,道:“过来罢,我给你擦擦头发。”
话音刚落,便见那人拿起一旁的手巾步子欢快地走了过去。
一瞬间,张儒秀觉着自己好似中了什么计谋一般。
第85章 夜话
“穿得这么单薄, 不冷么?”张儒秀问话时,心里还存着半点疑惑。不过后来仔细一想,蓦地觉着自己开了窍, 懂了那人的小心思。
司马光有小心思, 张儒秀自然也存着自己的那番趣味。
从前都是司马光贴心地给她擦拭着半干未干的发尾,一面还低声絮叨着些事。
如今二人倒变了位置,司马光坐在案桌边给张儒秀数着钱, 一面对着账簿。而张儒秀却站在他身后, 手里捏着手巾,掂量着几束头发, 给人擦拭着。
“今年衙里忙得焦头烂额, 在铺里也没能给你帮上忙。”司马光叹着,“等上元后罢,我帮你分担一些事。”
张儒秀唔了声,并不把这话往心里去。来年战争局势只会更焦灼起来,衙里也受前线影响, 各方面都要准备着。
单说州郡里的弓手与厢军这事, 便得叫衙里的官忙上一阵。
司马光只当她允了下来, 便全神贯注地翻着手里捧着的账簿,仔细核对着。
这般一对, 便发现了一个漏洞——某日的开销过大,盈余一下少了原先的一半。后面虽是又添了不少笔收入, 只是大体瞧起来, 钱留得不多,生意也算不上好。
只是方才那人还道今年生意尚可, 司马光听了她的话, 也以为她大赚了一把, 至少不至于似账簿上记载的那般凄惨冷淡。
“这处,是发生什么事了么?”司马光问道。
张儒秀俯身探头,顺着他手指所点之处看过去。视线凝聚看清后,张儒秀心里一慌。
那处,支出去了几千贯铜钱,正是先前她将钱都赠给了县里去的结果。
只是到如今,她还未把这事同司马光说过。
“这……”张儒秀脑里转得飞快,想着一套说辞。
不过眼见着司马光疑惑地转过身来,张儒秀也不再细想,直接弯腰夺走人手里的账簿来。
账簿一合,她倒是松了口气。只是司马光却满脸不解,前后行为反差之大,自然能叫人看出其中的隐情来。
司马光转身过去,抬头看着上面满脸惊魂未定的张儒秀,揶揄了句:“怎么了?莫不是……有什么隐情?”
一听他这番试探话,张儒秀刚落下的心又玄了起来。
“没……没事啊。”她说着看似轻松的话,动作却十分扭捏,不似从前的从容。
瞧她这幅样子,司马光心里便了然起来。这是有事瞒着他呢,不愿同他说。
就如先前瞒着他铺子做事一般。说或不说都是她的选择罢了,司马光也清楚自己也无权干涉人家。理是这般理,只是亲近之人有那么多事瞒着他,说释然也是假的。
这番纠缠下来,张儒秀早被吓的扔了那手巾,任它飘到桌上,正巧覆到了罐子顶上,瞧着像特意讽刺她一般。
罢了,扯一个谎总叫人再扯个网瞒下去,何其伤心劳神?
“你真想知道?”张儒秀一番犹豫后开口,眼巴巴地盯着身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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