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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家大怒,连换来文彦博下令彻查此事。又实在是气愤不过,下令欲派人捉拿刘平一家。
    这番鲁莽行事,还未动起来,便被天章阁待讲贾昌朝给拦了回去,叫官家效仿真宗行径行事。
    官家火大劲下去的也快,听罢贾昌朝言,觉着确实不妥,便又把旨意给彻了回去。正愁着如何进一步动作时,恰逢富弼上言,要好生安抚刘平与石元孙家眷。
    官家也便依谏官所言行事。
    几日后,文彦博也回来禀事。官家听着报告,心里只恨着黄德和的懦弱怕事,后发旨,黄德和应枭首于延州城下,追赠刘石二人官职,子孙可为官。
    事处理了,三川口大败的消息却久久亘于人心中,叫人不得安宁。
    官家先前养在富裕窝之中,如今手下出了战事,自然也坐不住。这会儿听听宋庠的意见,过会儿又觉着富弼说的在理,末了还得问问文彦博与韩琦的看法,一番忙乱。
    新年出头便不太平,官家头大,常言:“改元!改元!”
    “宝元”二字实在打脸。
    如今朝堂都忌惮李元昊的名儿,瞧见“元”字身子都得抖三抖,不愿再想那般丢人事。
    “宝元”年号是官家自己定的,如今看来,满是讽刺之意。
    于是二月廿一,官家改宝元三年为康定元年。同日,又应谏官富弼言,容许朝廷内外议政得失。
    官家心有余辜,又调着中央人事。
    范雍下延州,知安州;韩琦、范仲淹、庞籍三人上陕西赴任。枢密院罢官设议事厅,同枢密院共商边境之事。
    外放者入京,居京者外任。
    官场一番洗血,只是战败的事仍被钉上耻辱柱,叫人不得安宁。
    而三川口战败的消息,传到苏杭这处,已到二月尾了。
    作者有话说:
    参考书《司马光和他的时代》、《宋仁宗时代共治》。
    “枭首延州城下”出自《续资治通鉴长编》。
    第89章 我只有你
    战败的消息纵使快马加鞭也得等个几日才能传到汴京城里, 更毋庸提传到吴中地区了。
    二月尾,初春来,苏杭处都忙着送冬春耕, 乡下一片忙活, 衙里也忙着处理去年积攒下的难案子,翻着旧账,数着新事。
    上元日后, 张儒秀的铺子也张罗打鼓地开了业。她存着野心, 先前几番同闫娘子纠缠,才叫人融了一笔资进去。
    张儒秀想以“讲师”的名头加盟闫娘子手下的酒楼茶馆建设里, 毕竟给人算心这等本事一时看来前途光明坦荡, 却终究走不远,临到头也只是多开几间小铺店来回打转而已,做不大。
    尽管现今张儒秀不缺钱,甚至可以说是日子过得相当富裕充足,可她还想着继续往上走几步, 走到哪儿算哪儿, 绝不是现今这般平庸无为。
    不过目前所做的事也是为了筹资后的开铺做准备, 一面按部就班地开业做事,一面又关心着前线局势。
    宋夏战争的大体走向她也知道, 不过具体到某个拐点她也不甚清楚。
    廿三,衙里收了三川口战败的消息, 一片慌乱。纵使是富知州这般平和乐呵的人, 听到这消息也皱着眉头,低落的心境久久不能恢复。
    这般重大的消息往往是先传到衙里再下放到州郡各处街道之上, 故而张儒秀也是在午后关铺回院后才得知了这消息。
    是司马光告诉她这消息的。拉着她回了里屋, 关上了门, 不叫她声张。
    张儒秀早先知道三川口战败的事,只是如今听到司马光再复述一番,心境也与原先不同。
    司马光话里,满是不可置信,满是对官家与那帮朝臣的不满。
    “谁曾想元昊竟是狼子野心之人,彼时我大宋为上上藩主国,如今竟被党项小人给打了个落花流水,说出去,岂不叫外人耻笑?”话里满是气愤,他方才放衙过来,连口茶都顾不上喝,竟想这些丢脸事了。
    “该庆幸没把延州城给丢了才是。”张儒秀给人递了盏茶,叫人消消火气。
    大宋治国强军方面的弊病她再清楚不过,文人以东华门外唱名者为英才,彼此之间又存着阶级链条,更不用提看待他们自以为是草包匹夫的武将了。
    刘平可是当年太后亲自提点上去的人,亦是得了官家的信任。后又成了汴京城里的红人,有“儒将”之美称。文武双全的人才会被调到延州这片要地。
    可如今刘石二将下落不明,金明寨重兵沦为降卒,范雍轻敌致使城池遭围攻,一桩桩事顺下来,叫人愤懑心碎,也定会叫一部分人痛定思痛。
    而司马光,显然是那少数思痛之人。不过当下弊病太多,他也想不出个什么好法子来。
    张儒秀见状,开口说道:“官家容许朝野内外议政得失,不已是图变了么?景佑年时官家痛恨朝野私自议政,封了朝官的嘴。几年下来,弊病颇多。如今三川口战败的事也算是叫官家知了错。”
    司马光点头认同,只是心里仍有怒气,无处可撒:“战败便说明内部出了问题,从上到下,都得查漏补缺。若是还似从前那般因循守旧,党项人又急于扩张,恐怕还是生出更多乱子来。”
    张儒秀瞧他一时间又是无奈又是忧愁,心里也纠了起来。总要亲身经历过这一番战乱才能体会到病根扎得有多深,图变图得有多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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