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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看过大夫了,只是风寒,药已服下,听姨母说已睡下了。先等几日,若是不好就请太医。寻常人家,一点风寒就往宫里请太医,哪有这样的规矩。”
十二垂头,拿手帕小心翼翼沾掉眼下细碎的水汽,露出一个笑容。
“十一姐,我好了。又不是什么大病,我只是一时心急。”
“还去看灯会吗?”
“看!等回宫了,我画给表哥看。”十二又笑起来,像个孩子似的。
威宁候夫人是高妃娘娘的庶妹,我见过一两回,与高妃娘娘一点都不像,生得珠圆玉润,是富贵乡中养出的丰腴美人,眼眸多情,温柔和婉,声音也轻轻的。威宁候世子谢承安性子像她,面容也精致俊美,与十二还算相配。
我们虽然去了灯市,十二一直郁郁寡欢,我也无甚兴致。来往的人都戴着面具,我与十二、王大力在面具摊各挑了一个,虽然遮住了脸,却能从衣饰辨认出谁是谁。
我戴着虎脸面具,十二随手拿了一个恶鬼面具,王大力脸上那个是我挑的,他一脸诚挚的说,我不会挑,殿下给我选一个。我便给他挑了一个猪头面具。绝没有私心,只是觉得他这样挺拔而俊俏的人,戴猪头面具分外有趣。
第16章 谢承安 他胸膛很硬,把我鼻子撞疼了……
我一直知道这世间人多,可我认识的人,记得住名字的,不超过一百个,街上人来人往,绝对不止这个数。他们每个人都和我一样,有各自的生活。
提着灯笼的人在街市穿梭,灯火也随之移动,天地万物都离我远去,我仿佛听不见周围的声音,看一切都模糊如雾,只能窥见灯火游走的轨迹。
这一刻,我突然明白,我是孤身一人。天地间所有人都是如此。纵然可以同行几年,也会在未来某个岔口分开。
“殿下,可有喜欢的灯?”王大力微微附身,清朗的声音落在耳侧,把我惊醒。
我便去看那些高高挂起的灯盏,看了一圈,也没瞧见喜欢的。宫中也有能工巧匠,上元节前夕,四处已挂满了宫灯,宫人还送过一批让我挑选,论精美程度,尤有胜之。
“没有。”
“那殿下喜欢什么样子的灯?”
“等它出现我就知道了。”
“殿下圣明。”
王大力夸奖得很真诚,但他顶着一张猪头脸,让人一看就想笑。
十二妹不时也看看灯,若是遇到好看的,身后的宫人便掏钱替她买下来。她目光游离不定,每每触及人群中并肩而行的年轻眷侣,视线都要凝滞片刻,黯然神伤。就像我看的话本子里那些带着忧愁的春闺佳人。一想到她平日里话多得用箩筐都装不完,什么事情都要横插一脚,顿时觉得她完全不是那种悲春伤秋、单薄瘦弱的书中美人。
正在想十二什么时候能恢复成常态,突然她就像被火烧着屁股一样冲进人群。
我带着王大力、以及一些宫人追在她后面,听见她几乎喊破音的嘶吼,我惊呆了。
“谢承安——”
她追在一个戴面具的男子身后。
那人长身玉立,气质脱俗,却有佳人在侧,听到那声呼唤后,步履明显匆忙许多。
我没见过几次,不太认得出来。
十二只叫了一声,追在他们后面。
耍龙舞狮的队伍正好上街,涌入的人流将我们这行人冲开。
有的宫人已经追上了十二,我稍微放了些心,一回头,周围一个认识的人也没有。
人群密促,我茫然若失。那些关于拍花子的故事又重新涌进脑海,吓得我身躯僵直,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每年人多时都有拍花子偷走孩子、年轻小姑娘,卖到远乡,一旦走丢,就很难再回来。
王大力把猪头面具推上去,露出清俊英朗的脸,他在我侧前方,向我伸手。
“十一小姐,抓住我,别走丢了。”
出门在外时,他很少大声喊我殿下,怕让外人知道。
这时也是如此。
我往那边过去,只抓住一截袖子。身后不知谁撞过来,我一时间站不住脚,扑进他怀里。
他胸膛很硬,把我鼻子撞疼了,眼泪水也涌出来。
“你是铁打的吗?”
王大力突然伸手给我揉了揉鼻子,低声说道:
“是,都是臣的错。”
一直以来,我的耳朵被孙青养叼了。王大力骤然压低嗓音,温哑低沉,像带了钩子似的,让人心中空空,落不到实处。
我躲开他的手,还踩了他一脚。
糟糕的是,他的靴子也很硬。
这么宽广的大街,除了他怀里,我竟没有地方可以躲。
“稍安勿躁,我们先去与十二殿下汇合。”
他像哄小孩一样,拍拍我的背。
我倒真被他安抚下来。
现在最要紧的是十二。
第17章 牵手手 呵,王大力,工具人而已。
……
我四处张望,奈何身高不够,只能看见许多人头。
王大力突然环住我的腰,把我举高了一些。
我差点被吓得叫出声。
很快,被举高的我看见十二与宫人们站在地势稍高的店门口。这样高,看人果真方便很多,可惜我长得太慢了,连十二都比我高上一寸。
“看见没有?”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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