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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太医又喏喏称是,全然不敢又任何异议。
祁容看着周太医和养心殿的一干人等,面无表情,瞳色深处却是看戏般的讽刺。
殿内传来瓷碗摔碎的声音,混着皇帝的怒吼:“一群废物,天天给朕灌这些让人作呕的汤药,喝了这么久,一个小小的风寒都治不了,信不信朕砍了你们!”
跪地声接连响起,瑟瑟不敢言语,随即又全都被赶了出来。
殿里消停了一会儿,皇帝又高喊:“祁容,祁容呢?”
祁容缓步入内,目光掠过一地的狼藉停到榻上披着外衣的皇帝身上,垂首道:“陛下,臣在。”
皇帝大手一挥:“你看看这些废物,这点小毛病都治不了,以后别让他们来了,朕看都懒得看到他们。”
吼完,他又开始头疼起来,单手捏着眉心,抬头叫着祁容:“快快快,快把你那个安神香点上,朕又头疼了。”
祁容笑着应了一声:“是。”后行至香炉旁,接过太监递来的熏香点燃,莹白如玉的指甲轻轻点在香炉空隙。
缭绕的烟雾自香炉间升起,屋里漫开清淡又让人舒适的味道。
本还头痛欲裂的皇帝闻到这个味道,慢慢地,紧皱的眉头放松了下来。
他用力地吸了一口:“祁容,还是你最有法子,要是这满朝文武都像你这么有用,朕也不用头疼了。”
祁容笑了笑,没说话。而皇帝也渐渐消了声,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祁容还站在香炉旁,绯色幔帐撩过他的衣摆,缭绕烟雾模糊了他的神情。
唯有唇角的笑意依旧。
可他的眼神却是冷的,看着榻上昏睡的皇帝,如同看待一个濒死的猎物。
第45章 真相
养心殿。
皇帝一手按着太阳穴,闭眼卧在榻上休息。近些日子他的头疼症是越来越重,起先在晚上点燃祁容寻来的熏香便可缓解,可现在是时时刻刻都离不开那香了。
他精神不济地开口:“祁容。”
随侍在一旁的祁容应了一声:“陛下有何吩咐?”
皇帝拧着眉头:“朕都快疼死了,太医院那帮废物再拿不出法子治朕,就统统拉出去砍了!”
说着,他像是头疼病犯得更厉害,按在太阳穴的手用力地压下,张着嘴不断地倒抽凉气。
他像只被捕兽夹夹住的动物一般狂吠:“香呢?香呢!”
被褥从榻上翻下,祁容回道:“陛下,安神香一早便点上了。”
他的声音关切,可那张面如冠玉的脸上除了平静什么也没有。像案台上高坐的菩萨,可眼里噙着的不是悲悯,而是冷漠。
皇帝痛得捶床:“还不快快传太医!”
祁容未动,不紧不慢地开口:“陛下,臣倒是有个法子可以一试。”
皇帝这会儿疼得死去活来,一听到祁容有法子,大吼:“有什么法子你赶紧用上!”
祁容颔首:“臣在民间为您寻了位善于针灸的高人,此人颇有盛名,若是由他施以银针,也许能缓解陛下的痛症。”
皇帝疼得没时间听他多言,直叫他赶紧把人带上来。祁容见他应了,转身出去叫人。
不一会儿外面进来一个提着药箱的赤脚大夫,吊三角眼,须发灰白。路过祁容身旁时,向他行了个礼。
二人眼神交汇时,祁容唇角勾起一丝微不可见的笑意。
赤脚大夫微微点头,从箱子里取出一排银针入了内屋。
施针需费些时辰,祁容踱步至窗台,透过层层琼楼眺望远方的群山。倾斜而下的日光洒在他身上,深紫色蟒袍周围漂浮着颗颗白色尘埃,像是风一吹便会将他整个人都消散在这日色里。
不说话时,望向一处的眼神便无悲无喜。
窗棂上垂下一串金珠围成的风铃,正中吊着黄铜铃铛,风一吹便当啷轻响。
此时云静风止,那串风铃便安安静静地垂着。
祁容唇角勾出笑意,抬手触碰头顶的风铃。白且修长的手指轻点铃铛,当啷响个不停。
鸦色长睫微阖,他忽地低声道了一句:“真好听。”
似是想到什么,那双冷漠的眼里多了几分生气。
元鹂应当也会喜欢这串风铃。
不过这串不行,送她的东西得送干净的。
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打在风铃上,当啷声越来越密集。在达到最高点时,屋里皇帝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惨叫,可随着铃铛地碰撞,传到侍卫耳中的只有近在耳畔又嘈杂的风铃声。
而后是久久的沉寂。
“主子,您吩咐的事老奴已然办妥了。”赤脚大夫恭敬地站在祁容面前,“这银针扎的位置偏了半分,不会要了皇帝的命,但从此他不仅口不能言,还要一辈子躺在这张榻上。”
这下,这个狗皇帝就真的成了他们手中的傀儡。
祁容淡淡地将目光放至床榻上死死盯着他的皇帝,那眼神就像在质问祁容为什么要背叛他。
祁容倒是“贴心”地将被子为他盖上:“陛下身子不适,还是该好生休息。”
皇帝整个人像冬瓜一样直挺挺地躺在榻上,只能任由祁容摆布。可他能听、能思考,唯独说不出话。
可祁容和赤脚大夫的对话都让他听了去,不管他想说什么,都只能勉强歪着嘴发出含糊不清的“唔唔”声。
他费力地想要拉响铃绳叫侍卫进来,可他莫说是起身,连动动手指都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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