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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就纯粹是生意人的口头语,每做一笔买卖,便必定要说上一回,花小麦便只笑了笑,并不曾当真。三人又在田坎上转悠了一圈。远远地听见一阵马蹄作响,回过头,就见孟郁槐牵着他那匹油光水滑的大黑马,缓缓自南边走了过来。
孟家大哥!花二娘对于买地之事,原本半点不精通。正盼着有人能来给出出主意,哪怕只是说上一句话也好。此时见了他,就立刻抬手招呼了一声。
孟郁槐举头朝这边张望一眼,唇边露出一丝笑容,也便牵着马走了过来,冲花二娘一点头,目光转到花小麦脸上:怎么,真要买地?
那还有假?花小麦不假思索地仰头冲他笑笑,早点把这事办成,我们也算吃下一颗定心丸,留下来的那些番椒种子,也算是有了着落,省得我再替它们操心。孟家大哥,可巧你来了,帮忙瞧瞧,这两块地如何?
说着,便将郑牙侩替她们寻的那两亩上等良田指给孟郁槐看。
孟郁槐略瞟了一眼,思忖片刻,便将马随手栓在树下,抬脚走了过去,从田里捞起一捧泥土来仔细瞧了瞧,又捏起一小簇,在指间捻了两下,回身点点头,微微一笑:我家现下虽不靠种田为生,早年我爹还在时,家里却也有几亩地。这两块地不错,确是上等良田无疑,且我观这附近往来也便当,你们若有心想买,倒是不错的选择。
听听,我说什么来着?郑牙侩一拍大腿,郁槐哥就是有见识!我也是自小跟在你与泰和哥、大圣哥屁股后头瞎跑,一点点长大的,我蒙谁也不能蒙你们不是?
花二娘犹自有些怀疑,看了孟郁槐一眼:孟家大哥,这地当真买得?
买得的。孟郁槐又点了点头,冲她笑了笑。
既这样,我也就不废话了!花二娘放了心,小手一挥,便对那郑牙侩道,多谢你这两日帮我们奔波,劳你今晚再来家里一趟,当着你泰和哥的面,咱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你若有时间,和那二老也再说说,就告诉他们,我是真心想买这地,问问他们可愿意饶上几个钱,算得再便宜点。
行!郑牙侩痛痛快快地应承了,将那本小册子往腋下一夹,又朝孟郁槐笑了笑,转身便离开。
花小麦直到这时,也才有空偏头去看一眼孟郁槐身后的马,以及他肩头的蓝布包袱,用牙齿叩了叩下唇,含笑道:孟家大哥,你这是要回县城?
不是同你说了吗,我在家已住了许久,该早些回镖局才是,再多闲几天,只怕浑身的骨头都要养懒了。孟郁槐唇角微勾,低头看去看她。
嗯,也是。花小麦也笑了一下,那你回去之后,帮我给柯叔、左嫂子和大忠哥他们带个好,就说我若得了空,一定去镖局探望他们,若是有什么想吃的,只管告诉我就行,我做好了,给他们送去。
好。孟郁槐应了,又看她一眼,却又找不到什么话来说,想了半日,只得伸手去解马绳,那我这便走了,若有事,让泰和来镖局寻我便是。
花小麦嗯了一声,他就牵马从田坎上了村间小路,走了两步,忽地飞身上马,双腿一夹,那大黑马立刻风驰电掣地跑了起来。
花小麦很想在他身后大喊一句你仔细撞着人,踌躇半晌,终是没出声,转过头,就见花二娘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不由得一愣:你看我干嘛?
花二娘眼睛一翻,摆出一副牙尖相:不干嘛,看看不行啊?你长了一张脸,不就是给人看的,我可是你亲姐,看你两眼,还要你同意?走走走,回家去,这鬼天气真是要把人给烤死了!
说罢,拽着花小麦就往村子西边去,花小麦冷不丁被她一扯,朝前栽了两步,哭笑不得地稳住身形,随着她回了家。
这天黄昏,晚饭之后,郑牙侩再度去到了景家小院,其时,花小麦已经同罗月娇去河边摆摊了,家里只得景泰和与花二娘两人。
郑牙侩满口称自己费尽了口水,终是让那二老又将价格降下来一些,以每亩五吊五的价格,将那两亩相邻的地,卖与了景家。各种手续在他那里早就是滚瓜烂熟,不过是两家跑上几回,便办了个齐全,又帮手将白契拿到官府换成了红契,妥当交到花二娘手中。
花二娘自此,算是了了一桩大心事,舒心之余,又觉等不得,当天便去买了菜种回来,又力逼景泰和抽出一天的空,夫妻两个将两亩地好好儿翻了一遍,将白菘、豆角等尽皆栽下,又把那田埂上的麦秸烧成肥料,施进田里。
快要七月了,天气仍是热得要人命,猛烈的日头底下,在田间劳作,实在非常需要毅力,花二娘早年吃过不少苦,一想到这田是属于自己的,将来卖了番椒,还能从中挣得不少钱,便浑身都是力气,半点不觉得累。花小麦每日里若是无事,也常跟着她下田,只干不了多一会儿,就要被花二娘赶到一边歇息。
你那双手,整日在水里泡着,在灶台上被油烟熏着,已经够粗的了,就别再折腾它,这一点子事,我自己不消半日便做得干净利落,哪里用得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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