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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人已兔子一般跳出门口,没忘记将罗月娇一并扯上,三两步跑了出去,一直奔到大路上,才停下来歇口气。
小麦姐,你怕她作甚?罗月娇犹自有些不甘,气鼓鼓地道,刚刚我也算瞧明白了,她不就是想你手头的那两个钱吗?咱有理说理,你跑什么?还那么小心翼翼的,若说对付婆婆,你比景大嫂可差多了!
你知道什么?花小麦白她一眼,就算我占着理儿,这事儿一句两句也掰扯不清,拖得久了,真要耽误晚上做生意的我警告你啊,今儿这事你可不许回去跟你嫂子说,她若是知道了,肯定会讲给我二姐听。再过一两个月,我二姐就要生了,正是需要好好将养身子的时候,平白无故,我可不愿她为我担忧。
我知道,你打量我就是那么不知分寸的人?罗月娇万般不耐烦地应下,不是要赶紧回小饭馆儿吗?快走!
花小麦料定这晚孟老娘轻易不会如往常那样早早入睡,打烊之后,在从小饭馆儿回来的路上,她便惴惴地在心中琢磨了好半日,果然,一踏进孟家的门,就见孟老娘像尊佛一样坐在院子当间儿,摆明了要与她好生谈谈的意思。
许是听见脚步声,正在房后喂马的孟郁槐绕了进来,看见她便是一笑,道:回来了?今日我将那番椒种了大半,明天再忙活一日,应是就齐全了,你也累了一天,早些洗漱了回屋歇着。
说罢就要来牵她的手。
孟老娘哪里肯依,见二人要溜,忙就大喝一声:莫忙!小麦你站下,我有话与你说。
第一百九十七话 论夫君的各种用途
三月里晚风凉,院子桌上点着的一支蜡烛被风吹得忽明忽暗,引得两只小虫乱了阵脚,不知该扑向哪一边。
花小麦站在院子中央,跟前不过五步之遥的地方,便坐着个一张脸阴得要下雨的孟老娘。她很清楚自己这婆婆想说什么,心中除了惴惴,还有两丝厌烦,几乎是下意识地朝孟郁槐身边靠了靠。
孟某人偏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察觉她神色不对,眉头便是习惯性地轻轻一拧,转而望向孟老娘: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不行吗?天晚了,小麦一早还要去小饭馆和酱园子两边张罗,我也得到地里干活儿,该趁早歇下养足精神才是。
你要歇,便自管歇你的去,我又没话同你讲!孟老娘很是不悦地朝他面上一瞟,扯着嘴角道,几句话的事,何必拖到明天?到了明日,她不照样在小饭馆里忙到这辰光方才归来?有甚么分别?
也好。孟郁槐将眉头皱得更紧了些,默了默,便一撩衣裳下摆,在长凳上坐下了,顺手将花小麦也拖了过来,往自己身旁一摁,低低道,站在那里做什么?在灶台边立了一整日,还不觉得累吗?
花小麦回头勉强对他一笑,心中却是安定了两分。
看这架势,今日她大约是不必独自与孟老娘过招了吧?
她心中为此欢喜,孟老娘却是百般不悦,虎着脸对她那人高马大的儿子道:你坐在这里干甚?我与你媳妇说几句女人之间的私话,你也要竖起耳朵听?一个大老爷们儿,成天往女人们跟前凑什么凑?你在那连顺镖局做事的时候,若有女客上门,你也是这般不知分寸的?
花小麦简直目瞪口呆。
哎大妈,这可是你亲儿子,你这话说得是不是太难听了点?你将他数落到尘土之中,对你又有甚么好处?
孟郁槐却是丝毫不乱,甚至还勾起唇角笑了一下。淡淡道:娘你省省吧,不必拿话激我,我一向不吃这套。
笑话,他这娘亲,莫不是忘了自家儿子是做什么的?他可是镖头!押镖行远路,遇上山贼盗匪乃是常事,那起人口中的粗言秽语层出不穷,各种奚落更是花样翻新,倘使受不得激,一言不合与之动起手来。便很有可能因为自乱阵脚。而保不住镖物。与那些人相比。孟老娘这点子功力只能算是挠痒痒,他哪会受半点影响?
孟老娘被噎了一下,脸色更显冷峻:这么说,你今儿是非在这坐着不可了?
我平素亦甚少同娘说话解闷。趁着今日你有兴致,我便同小麦一块儿陪你聊聊,你不喜欢?孟郁槐的语气依旧十分清淡,带着两分笑意,不紧不慢地道。
孟老娘有点怒了,强自压抑火气,双眼藏着雷电,直勾勾朝花小麦刺了过去。
娘你看我干什么?花小麦有夫君在旁撑腰,整个人踏实许多。乖乖巧巧地冲她那横眉立目的婆婆一笑,我既然与郁槐成了亲,便应当听他的话,他要在这里坐着,难不成我还能赶他走哇?
行了行了。孟老娘没了法子。憋在心里的话,又委实不吐不快,只得狠狠剜她一眼,不耐地挥一下手,咱也别耽误工夫,我今日便跟你掏掏心窝子。
她一边说,一边端起桌上的冷茶来呷了一口,阴沉沉地道:你嫁来我家,也有四个来月了,许多事,是我考虑得不周。家中添人进口,一下子便增加许多花费,我手头的钱,每月都使得紧巴巴,一个子儿都攒不下。如今尚且如此,待过个一年半载,你与郁槐有了孩儿,拿甚么去养他?一想起这个,我便整夜整夜无法安睡,发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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