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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他说完,那人便自鼻子里喷出一股寒气,不阴不阳地道:几间卖牛乳的铺子,店家都被人使钱封住了嘴,您红口白牙,当然怎么说怎么算。那位姑娘是何情形,我并不清楚,但其他在座的这几位若论及财力,您称第二,谁又敢认第一?这事儿是谁做下的,谁自家清楚,要我说,咱们都消停点吧,何必费那唾沫星子?
你!赵老爷气了个倒仰,伸手将椅子扶手一拍,半晌说不出话。
这就吵起来了?
花小麦回头与立在身后的周芸儿对视一眼,就见那胆怯的姑娘已给唬得缩成一团,小脸儿皱得如核桃一般。这种情形底下,她又不好大大咧咧地替赵老爷帮腔,唯有伸手拍了拍周芸儿的胳膊,以示安抚。
赵老爷坐在椅子里,缓了许久,脸色方好看了些许,却也不愿再与那人纠缠了,偏过头来勉强冲花小麦笑笑:对了小麦丫头。倒有一事要跟你打听打听你那珍味园,如今可还忙得过来?我若现下想跟你签个单子,不知
咦?花小麦摸不着头脑,不自觉地挠了挠自己的太阳穴,您不是早已和城西的万记签了一年订单?怎么
咳!赵老爷长叹一声,摆了摆手,不瞒你说,今日魏大厨用的酱料,还是从省城安泰园买回来的呐!这事一句两句讲不清,总归就是糟心二字。若不是觉得不合适。我昨儿就去你那里踅摸酱料了!唉。待此间事了,我再与你细说罢。
说来也怪,其他几人听到这话,居然都不约而同地望过来。目光中颇有点心有戚戚焉的意味。
难不成那万记的酱料竟果真出了问题?今日这几间食肆,除开她自己之外,应当都是与万记签了订单的吧?
活该,让你用陈米!花小麦可不预备当甚么好人,在心里很是高兴了一回。几人各自默默坐着,再不曾交谈,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楼上开了一扇门,那曾有过一面之缘的蒋管事。施施然走了出来。
诸位都来齐了吧?他也没下楼,就站在栏杆旁,居高临下地道,各位都是城中有名的食肆东家和大厨,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今日的终选,拢共只得一炷香的时间,请各位大厨妥善安排,用鲥鱼、牛乳、山药三样食材做三道菜色,最终便以此来定胜负。
楼下的几人都有些发愣,那久未发声的魏胖子终是忍不住抬头:可今日的终选,不是由陶知县定夺吗?他
我家大人一直在楼上房中坐着。蒋管事似笑非笑地扫了众人一眼,你们的菜做好之后,各自写上菜名,由陶知县一一尝过之后来定胜负,如此方显公平。
也就是说,刚才他们在楼下那一番交谈,全被陶知县听了去?
在座几人面面相觑,尤其是与赵老爷拌了嘴的那位,更是眼珠子都瞪圆了。
花小麦却没工夫理这个,想来,她也并不曾说出甚么不得体的话,只管抬头遥遥望向蒋管事,满脸无辜地道:可是我不会写
啧,就你麻烦!蒋管事万般不耐烦地白她一眼,转而望向一旁笑呵呵看热闹的韩风至,韩老板,你可愿
没问题,花家姑娘的菜名,便由我代写。不等他说完,韩风至便痛痛快快地应下,还冲花小麦点了点头。
这终选该怎么比,人人心中都是有数的,当下也不废话,各自进了隔间,立时便有人在大堂中央点燃一支香。
花小麦摒除杂念,有条不紊地将食材一样样从筐里取出,吩咐周芸儿先粗略地处理一遍,又试了试刀具的锋利程度和锅铲的轻重,然后立刻便开始操作起来。
鲥鱼这物事,古往今来都是带着鱼鳞清蒸最为合适,再找不到更好的吃法,比的也就是火候。花小麦先将鱼处理好,抹上盐,刷一层酒酿,再在表面上铺满切成丝的火腿、香蕈和鲜笋,最后淋些许上好绍酒,立刻便放进已煮滚的蒸锅中;
牛乳中加上芡粉、蛋清、虾仁和切碎焯熟的鸡肝,搅拌均匀之后锅中放荤油,采用软炒之法慢慢使其凝固,堆成小山,出锅之后再撒上榄仁,便是从前她生活的那个年代,赫赫有名的炒牛奶;
至于山药,则是用切成薄片的烟熏腌肉卷起,先上锅蒸熟,然后再至油锅中小火慢煎成金黄色,临出锅时撒上芫荽,色泽分明,肉香四溢,而里面包裹的山药,却能很好地祛除油腻感。
严格说来,那炒牛奶并不属于这个时代,而腌肉山药卷,更是自培根山药卷少做更改而成,似是有取巧的嫌疑。不过,饮食行业向来对传承二字最为重视,谁又晓得,这两道菜原是从哪个年代传来?
花小麦也曾做过不少席面,这样的三道菜,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完成,对她来说并不是难事。鲥鱼离火之后,需得再在锅中虚蒸片刻。她灭了灶火,正要长出一口气,却陡然听见砰一声巨响,那动静,就像是不知哪个隔间的油锅被打翻了一般。
紧接着,便是轰轰隆隆如炸雷一般的爆喝斥骂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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