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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芸儿原就胆小,早被眼前这场面唬得魂魄不齐。这会子又见花小麦满院子腾腾地乱转,更是怕得要命,带着哭腔一叠声道:师傅你当心,你不要踩到那些个碎瓷片,你
花小麦手一挥,表示自己理会得。完全不用担心,脚下却是不停,一径走到东边儿的耳房。抬腿就要往里进。
那唐茂林见她没头没脑的,完全闹不清她要干嘛,忍不住出声道:郁槐媳妇,你进我们屋作甚?
你们屋?花小麦回头冷笑一声。一间耳房,你在里头住了两天,就变成你的了?你搞清楚,这是我家,哪间屋我都去得!说罢,又要往里走。
唐茂林这会子方觉出她大概为的不是好事儿,就发起急来。忙不迭地让丁氏赶紧起来拦阻,自个儿也没命地朝前冲。
花小麦索性回了头,死死扒住门框,沉声道:你们可琢磨明白了,谁要是敢上前一步,碰我一下,我立马就往地下坐。到时候,我肚子里的孩子要是有个甚么差池,仔细你们的皮!
这些话,她几乎是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迸,声量虽不高,面上神色却很有些吓人。
那一家三口也不是那起不知死活的主,见状竟给唬住了,真个不敢上前。花小麦便轻飘飘地一笑,扭头跑进耳房里。
唐茂林一家在孟家院子住了不过大半个月,摆明是出来躲灾的,也没甚值钱东西,零零碎碎的物件倒是大把。她也不计那到底是些什么,胡乱拣了就往包袱皮里塞,未几,将这屋子扫得一空,便又去了另外一间耳房,将唐冬雁的细软也拾掇得利利索索,一并在地上拖拽着拎到院子门口,噗一声丢去外头。
做这一系列的事颇要费些力气,她免不了地有点喘,扶着腰站了一阵,方行至那一家三口面前,寒着脸往院门口一指,冷冷地道:出去。
许是被她那凶戾的面色所摄,唐茂林有点手足无措,自觉是个男人,又为长辈,不好同小辈起争执,便推了丁氏出来说话。
那丁氏额头兀自肿着,一张脸瞧着可怖,且带了些滑稽,挤出一丝笑容来:郁槐媳妇,你这是做啥?
不是已经很明白了吗?花小麦下巴一抬,说得好听点,你们是因遭了灾来投奔,若是直白些,你们就是来打秋风的。既是打秋风,就该有随时被赶出去的觉悟,我家现下不高兴留你们继续住着了,你们打哪儿来的还往哪儿去,往后别想再踏进这孟家院子一步。
这丁氏惊得一跳,唇边的笑容就僵住了,张口结舌地放软声调,你看你这闺女,怎地气性这样大?头先那话,是你舅舅说得不好,可那不是因为话赶着话,都在火气上头吗?他也是被大姐几句话给激得发懵了,难免都是自家人,拌两句嘴实属正常,这会子我们都晓得错了,回头去给大姐赔个不是
没那么便宜。花小麦勾了勾唇角,铁了心地一步不让,今儿你们说是在气头上,盘算着道个歉就当没这回事,我家若强自咽下,往后再碰上这种情况,你们是不是还打算故技重施?我家日子过得清清静静,你们来了,就偏生要不消停,谁耐烦没完没了地应酬?你们趁早出去,别逼着我使棍子赶,那大家脸上就都不好看了。
那唐茂林心头一直憋着火,这会子见一个外甥媳妇都敢虎着脸把他往外头轰,委实过不得,嘬着牙花道:纵是要赶我们走,也轮不到你,你不过是嫁进来的媳妇罢了,有甚资格在这里摆款?我说呢,怪道大姐千挑万选给郁槐娶了你这么个媳妇,说白了,你同她是一路的,你俩可算是凑对头了!
可不是?花小麦怒极反笑,寒浸浸往他面上一扫,我还就跟我婆婆是一路人,你咬我啊?我今儿还就是要逞这个能把你往外赶,你奈我何?你若实在气不过,有本事的,回老家去到那些个七大姑八大姨面前告状,就说孟郁槐他媳妇欺负了你,不给你活路,让他们来我面前啐我!你若没那个能耐,就省些唾沫,别在这儿耍嘴皮,都给我出去!
话音刚落,干脆就伸了手把他一家三口往外推。
按说那唐茂林一个男人,又是做木工活儿的,手上有劲儿,怎么也不该被她这瘦巴巴的大肚婆左右。然想到那孟郁槐是个镖头,拳脚功夫了得,若碰坏了他媳妇和肚子里的小娃娃,自个儿很可能没好果子吃,他就不敢真个下力气抵挡。至于那丁氏和唐冬雁,则更是不堪一击,不过几下工夫,居然三人都被推出门外。
花小麦死死霸住门口,回头对瑟瑟发抖地周芸儿道:芸儿,今日我脱不出空,你且回家去,明天再来学厨。
周芸儿晓得利害,慌忙使劲点点头,一溜烟地蹿了出去。
这边厢,花小麦便砰地把门一关,也不理门外那几人是何情形,径自去了孟老娘的屋子。
彼时,孟老娘仍在桌边坐着,手里捧着的那盏茶早就凉透了,也不见她喝一口。
花小麦进去叫了声娘,碰碰她的手,感觉冷得像冰,便叹一口气,待要去厨房烧水,却被孟老娘拉住了手腕子。
你跟他们胡折腾什么?孟老娘哑着嗓子道,肚子里揣着一个呐,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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