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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且去忙吧。
隔了好一会儿,文秀才闷闷地抬起头,却并不看周芸儿,淡淡地道:眼看着就要午市了,厨房里少不得又是一通忙乱,你还得照应门前的外卖摊子,准备得充足些,到时候也能轻松点不是?
此人是个温吞水的性子,这话若是换个人来说,或许不算什么,但从他口中吐出,就显得有些生硬。
周芸儿扁了扁嘴像是要哭,却终究是生给憋了回去,深吸一口气,怏怏地退到门边,瞧见花小麦,便低叫了声师傅。
先进去吧。花小麦冲她笑笑,一径行至文华仁身边,找了块干净点的地方坐下来。
那文秀才终究是肯给她两分面子,抬起头,挤出个笑容来。
花小麦虎着脸,狠狠剜他一眼,没好气道:行啊你文秀才,长能耐了是吧,方才那是什么态度?芸儿一个姑娘家,面皮本来就薄,你还撂脸子给她看她都要哭了。你没发现?
我没文华仁飞快地溜她一眼,剩下的话就没说出来,自顾自又扯了一把野草,在手中揉得稀碎。
花小麦也懒得与他在细处上计较。只管凶巴巴道:我问你,韩虎怎么招惹你了,就值得你如见了瘟神一般,转头就走?他今儿若是来吃饭的,便是咱稻香园的客人,莫非你就是这么待客的?
文秀才面上的笑容有点发苦:我与他素不相识,怎会无缘无故
少跟我打马虎眼!
不等他说完,花小麦便打断了他的话:你当我瞎啊?还不说实话?
我文秀才将眉头拧得生花,左右无法,只得垂头丧气道。你们搬新居上大梁那日,镖局里的人不是都一大早赶来帮忙吗?当中便有这姓韩的。我瞧见他笑嘻嘻同芸儿说话,同为男子,他那眼神是何意,我心中明白得很。
嗯。你还挺机灵!花小麦翻了个白眼,所以呢?头先芸儿来找你,明明白白是带着关切之意的,你可好,冷着一张脸,倒好似她欠了你二两银没还,请问你这是在拿她撒气?有甚么话不能当头当面说清楚。非要摆脸色膈应人?
我哪里是拿她撒气?文华仁涩涩地摇头,我是算了,我也无谓解释,要怎么想,随你的意吧。
花小麦简直哭笑不得。
话说,那牵红线的月老。不是向来很有分寸吗,远的不说,单单她与孟郁槐的这桩亲事,不就很靠谱?可那老头好端端的,怎么将周芸儿和文华仁系到了一块儿?
一个性子怯弱。受了委屈不敢说,另一个呢,又是个酸秀才,蠍蠍螫螫不爽利,真真儿急死人!
咱俩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她不耐烦与文秀才绕圈子,索性爆豆子一般脆生生地道:傻子都能瞧出你和芸儿之间是怎么回事,我这做师傅的,就更是心里门儿清。这事不是一天两天了,既然彼此都有那层意思,你一个男人,不主动把事情挑明,难道还让她这姑娘家开口?该说的话你不肯说,别的男人对她有意,你却又躲起来拈酸吃味,真有出息啊你!
我如何挑明?文秀才长叹一口气,考不上功名,还穷得叮当响,身无长物我晓得芸儿并不在乎这个,可我又怎能让她随了我吃苦?不瞒你,那话在我喉咙里噎了许久了,可无论如何,我张不开这个嘴。
这话一出,花小麦头一个念头,便是摁住他揍两拳,然而一个转念,她便倏然眯了眼,似笑非笑道:喂,我说文秀才,你该不会是在暗示,让我给你涨工钱吧?
文华仁知道她是在开玩笑,便也并不曾在意,只垂头不语。
要我说呢,这事儿其实很好解决。
花小麦不喜他这蔫搭搭的模样,撇撇嘴道:你要考功名,或是想多攒些钱,这都没问题,但起码在芸儿那里,你得给她颗定心丸吃。她够命苦的了,摊上那么个爹,一天好日子都没有,若是连你都这样拖拖拉拉,岂不更让她不好过?我是当师傅的,徒儿的事,我就得管,我也管得着,喂,你别说我没提醒你,倘你再这样耽搁下去,我便做主,干脆让她跟了韩虎得了!人家也是一表人才,办事还爽快利落,比你强多了!
文华仁也没应声,闷坐半晌,站起身来看看日头,一声不响地去了前边大堂。
花小麦被文秀才的态度气得不轻,晚间见到孟郁槐,便少不得扯住他埋怨了一通。
你说他怎地偏生是这个德性?她气鼓鼓地拽着孟郁槐的胳膊道,若要我来看,倒真觉得韩虎比他好了千倍百倍,可我有什么办法?芸儿就是瞧上那酸秀才了嚜!幸亏我自个儿遇上的不是个读书人,否则,迟早给气出病来!
孟郁槐勾唇一笑,搂搂她的腰:如何,还是觉得我们走镖的靠得住?
那当然,就文秀才那一阵风就能吹倒的孱弱样儿,拿什么跟你比?花小麦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
这话说得孟某人心中一阵甜,将她又抱紧了些:晓得你是替你那小徒儿担心,但你也莫掺和得太过,这等事,旁人如何说得清?倒要问你。给宋静溪的回信,今儿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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