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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见过这种伤口啊!”阿贺立刻道,“我们村外的山上也有这种草,我见过被它蛰了的人是什么样子。”
“就不会是别的什么原因吗?”凌萧又问,“林中毒虫毒草这么多,纪麟身上的伤口并无甚特殊之处,你就不怕他是被什么别的东西咬了,只是与中了咕咚草毒的表征相似吗?”
阿贺忽然愣住了。
凌萧又道:“咱们身处山林,无医无药,微小伤病也可能有性命之忧。纪麟中毒突然,毒性又如此猛烈,你就不怕万一自己诊断失误,酿成大祸吗?”
阿贺面色泛白,嘴唇翕动。
凌萧替他答道:“你不怕。但不是因为见过这种伤口所以不怕,而是因为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中的是什么毒。所以你笃定,连去林中察看确认一下都不用。我说得可对?”
阿贺只觉得头上有一面城墙,如今被人一拳攻破,砖头石屑纷纷朝他脸上砸了下来。
是啊,一般人见到有人突然中毒,正常反应都是会惊慌失措。即便万幸识得毒物,也会因吃不准而反复确认。
方才一事,他认出纪麟身上的伤口后,理应立即到纪麟中毒之处确认有无咕咚草。
即便真的找到了毒草,也会因不能确定纪麟是否是中了此草之毒而担忧。
直到两三日后,纪麟身上的毒素全清,再找大夫诊脉,确认过后才能完全放心。
这才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而他方才……的确是太过淡定了;
想到此处,他心头忽然闪过一丝恼恨,索性破罐子破摔道:“没错,是我干的!谁让他总是毛手毛脚的,我就是想给他点教训,让他老实一点!”
凌萧看着他,心中盘算了一下,也点了点头,道:“纪麟昨夜是过分了一些,所以,我也没打算把实情告诉他。”
“啊?”阿贺一愣。
“纪麟行事不拘小节,在有些事上不甚在意,冒犯了你也是有的。你对他心有不满,也在情理之中。”
凌萧道,“只是这样的惩戒未免太过,想来纪兄若是知情,心中必也愤怒。”
“可你方才说了,不打算告诉他的!”阿贺道。
“没错。”凌萧颔首,“只是如你所说,他这几日行动不便。那么,就拜托你多加照顾了。”
晴天霹雳……
阿贺在原地呆了片刻,猛地叫道:“不行!这绝对不行!我干不了这个……我……”
凌萧凉凉地看了他一眼:“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中毒的纪麟已经僵成了一块石头。
他维持着最后一刻双腿大开的模样,呈人字形骑在马背上。
身上横七竖八缠了十来道绳索,前后各由一段粗枝支撑着,双腿被牢牢固定在马肚子两侧。阿贺憋屈地窝在花驴背上,不时恶毒地在他僵直的后背上剜上一眼。
鬼知道这些日子他经历了什么。喂水喂饭,搬上搬下都是小事。
最令人发指的是,纪麟如今形同瘫痪,大小便失禁,他只能忍着一刀杀了他的冲动,顶着熏天的臭气给他换洗亵衣。
幸好他的眼睛是闭着的,否则,在主人的注视下做这些事情,他真的会一掌击到天灵盖上,自己把自己拍死!
第二日傍晚,三人又在林间扎营。
凌萧去了溪边打水,他把纪麟从马背上扛下来,鼻端又闻到了熟悉的味道。恨恨地骂了一声,他将纪麟拖到篝火旁,解开了他的亵裤。
“真是头猪!明明两天没进干食了,哪来的这么多屎!”他在心中暗骂,强忍着反胃,将他的亵裤脱下,用干净布巾给他擦了,又给他把昨日刚洗的新裤子换上,然后阴阴地打量着眼前这具形如狗熊的躯体。
“唔……”躯体的主人忽然哼了一声。
这两日他照顾纪麟的时候,有时候动作重了,或是碰到了什么不该碰的地方,他都会发出几声意义不明的呻吟。
毕竟他虽说不了话,但终究不是个完全的死人。所以阿贺也没在意,随他哼唧,自己任命地闭了闭眼,想到一会儿还要去溪边浣洗他的旧亵衣,胃里就是一阵翻江倒海。
可他不说话,那边纪麟却又不依不饶地哼了几声。他心下一烦,睁眼看去,却猛地撞进了一双晶亮的瞳仁之中。
好了?
他心下一怔,凑过身去,惊喜道:“你能动了?”
纪麟额头青筋暴起,貌似使出全力挣扎了两下,反应到身上却只是睫毛扇了几扇。
但他毫不气馁,眼珠滑向下,复又抬起来,望着阿贺,接着又向下看去。如此重复几遍,目光中流露出三分羞赧,七分感激。
阿贺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唇角一撇,心头却泛起一股异样的滋味。
“也……也没什么。”他移开目光,道,“旅途之中,互相帮忙也是应该的。”
“唔……唔……”纪麟又哼了两声,目光炯炯地望着他,渐渐的,眼底竟微微泛起红来。
阿贺不知道他想说什么,见他情绪激动,便拍了拍他的手臂,道:“好了好了,有什么话,等明日你好了再说吧。”
想了想,他又道,“我没什么经验,这几日照顾不周,有时候弄疼了你,你……你别怪我。”
说完,他见凌萧拎着水罐回来,便吸了吸鼻子,抱起纪麟换下的脏亵衣,往溪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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