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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熟读药典几十年,见过的保胎温养方也不计其数,只要给他七八种药方上的药材,他就大致能熬出一份药。
可……只有两种药材,即便是药王接手,恐怕也无济于事,这让他如何施为?
容琤点点药方:“药仓起火点正巧在这些药材的的旁边,冲进去的时候,大部分已经烧成了灰。”
“这此次药仓起火,似乎是有意为之。”
皇帝神色凝重,揉了揉眉心,“此事容后再议,如今之重是药材。”
“救出来药材有那些?”
容琤报出十几种药材的名称。
“陆太医!”
“陛下。”老人上前。
“用这些药材,梓童能撑上多久?”
陆太医低头思索一番,道:“臣不能确定,但至少有两个时辰。”
他把宣纸折好:“让你在山上与京城来回一次,需要多久?”
容琤低头思索一番,道:“最少一个时辰。”
“好、好,”皇帝点点头,把药方给对方,“你拿着药方,带上两个侍卫去山下采购药材,切记速去速回。”
容琤接过药方:“不负皇兄重任。”
屋内,杭絮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沉默。
她的目光一直落在容琤身上,自然也看见在离别前,男人投向她的,坚定而安抚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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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存的药材被送到院子里,陆太医钻进小厨房,不一会儿,那里传来苦涩的药味。
靠着紧急熬好的汤药,和陆太医药箱里的一点药丸,皇后的情况的慢慢稳定下来,血虽然还在流着,但越来越少,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期间,皇帝一直坐在床边,连喂药都是他一勺一勺亲自为之。
“梓童莫怕,药材马上就来。”皇帝握紧皇后的手,面对一个昏迷的人,不知安慰是说给谁听。
“十弟已经下了山,一个时辰后就能回来……”
话音刚落,屋外传来一声震雷,接着是倾盆而下的暴雨。
杭絮端着空药碗,在檐下顿住脚步,静静望着秋后的第一场雨。
又是几道惊雷,刺目的亮光划过天际,将昏暗的天色瞬间照亮,四面八方传来惊叫,叽叽喳喳地讨论着这雨。
秋分后的雨水是个好兆头。山下的村庄里,或许有农户坐在檐下,满心喜欢地望着滂沱大雨,祈祷来年能有一个好收成。
可山上,檐下的杭絮望着雨,想起的是山路上的容琤,如此大雨,山路一定湿滑难行,先不必说按时达到,单论危险,就要加重许多。
她闭上眼,为什么这雨不能晚几天呢……
杭絮的预感并没有错,两刻钟后,一个满身泥浆的侍卫跌跌撞撞来到别院,扑通跪在了雨中。
“陛下——”
皇帝听见响声,出了门,“瑄王回来了?”
他的声音颤抖:“我们走到一半,突逢大雨冲垮山路,瑄王为了开路,被乱石砸中,现在……昏迷不醒。”
她心中一跳,连忙问道:“瑄王可有性命之危?”
见侍卫摇摇头,她才放心。
皇帝点点头:“无事就好,无事就好。”
接着又怒喝道:“你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紧去开路!”
侍卫没有起身,绝望道:“陛下,山下垮塌数次,堵满了几十尺山路,就算我们片刻不休,也要花上一整天才能清出一条路。”
院内骤然无声,只剩下雨水落在青石板上“噼里啪啦”的声音。
这声音密集又响亮,仿佛永远不会停息,仿佛整个秋日的雨水,都要在这一天内落完,淹没所有人的希望。
皇帝的声音响起,“这条路不行,就给朕找另一条,朕不信了,山上只有一条路!”
于是侍卫纷纷动起来,去找小路。
半刻钟后,刘喜领着一个颤巍巍的老头进了院子。
“陛下,”刘喜低声道,“这是行宫的看护,在山上住了几十年,他说知道一条近路。”
皇帝眼睛一亮,“把他领过来。”
老人慢悠悠地上前,跪在地上,“参见陛下。”
他不愿废话,问道:“你说的那路在何处?”
“回陛下,那条路在行宫的东侧,是山下猎户开拓,臣也走过几次,那路直通山下,正对着京城西门,比大路要近上许多。”
“那还愣着做什么,”皇帝站起身,吩咐道,“你领着侍卫过去。”
老人迟疑了,他没有站起来,继续说道:“只是陛下,那路极险,有许多弯折,要是骑马,危险至极,一不留神就要丧命。”
“只能步行,但光靠双脚,要花上半个多时辰才能下山……”
老人提着心说完话,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皇帝一眼,望见他不辨喜怒的阴沉神色,身体颤了颤,又低下头。
皇帝最终还是出了声:“刘喜,把御林军里脚力最快的侍卫挑出来,让他带路。”
刘喜叹了口气,垂手道:“遵命。”
光是下山就要半个时辰,还不算从山下到京城的距离,再加上采买药材的时间,纵使御林军脚力再快,一来一回也要两个时辰。
这远远超过陆太医预估的时间,只是众人都知道,只能如此,再没有更好的办法。
眼看着刘喜带老人离开,皇帝也叹了一口气,看向一直站在一旁,静默无声的杭絮,“朕让十弟受了伤,你不怪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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