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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自家姑爷毫无邀功的意愿,云儿决定趁这机会帮他一把。
“小姐,你不知道那么长的面条有多难做,王爷又是第一次下厨,不是粗了就是断了,废了好多功夫才做出一条能入眼的。”
杭絮眯着眼,远看还好,仔细看这面条,便能发现却是粗细不太均匀,有种坑坑洼洼的感觉。
不过对一个初学者来说,着实很难得了。
她找到面条的一头,放进嘴里,随即眼睛一亮。
云儿见状,迫不及待问道:“小姐,味道怎么样?”
杭絮没说话,继续吃着面条——长寿面可不能咬断。
把一整根全都吃完,她才抬起头,望着容琤笑道:“我就说,你很适合当个厨子。”
那时两人跌下山崖,凭着一点紫苏,他就能把烤鱼做得喷香扑鼻,如今做起面条,也是一点不差。
君子远庖厨,对男子来说,这话可算不上夸奖,反而可以称作羞辱了。
然而容琤却笑起来,凤眼微阖,望着杭絮:“阿絮若喜欢,我往后可以多学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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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絮吃完面条,容琤和云儿也吃过晚食,天色已差不多黑下来,几人又移到花园里赏月。
初十的月亮不够圆满,但却足够亮,照得花园里如同凝了一地的霜,空中的星子隐没,浮动的云团像仙人的宫邸,边缘被映得透亮如银。
古人说“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杯里斟的是酒。
杭絮看着手里清凌凌的茶水,对自己的体质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云儿看出了她的遗憾,一点点磨蹭到她的身边,拉一拉她的手指:“小姐,要不要喝酒?”
“不用了,”杭絮摇摇头,“一杯就醉,喝酒作甚。”
“小姐放心,这是我上个月新酿的桂花酒,只有一点点酒味,当甜水也行,小孩子都能喝。”
云儿掐着小拇指的一点尖尖,表示这桂花酒的含酒量之少,成功让杭絮动了心。
她斜过视线,看了容琤一眼,放大声音:“这酒听着还不错,应当是不醉人的。”
容琤把头转过来:“阿絮想喝便喝。”
他笑一笑:“醉又何妨,我来照顾便好。”
云儿跳起来,风风火火去到厨房的地窖,这里有一小块地方,专门放着她酿的酒。
她在自己的小酒窖搜寻,从酿成日期各不相同的酒中找到封口最近的那坛桂花酒,拿了出来。
这桂花酒的酒味果然浅淡,云儿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只尝到一点在舌尖稍纵即逝的涩香。
杭絮也非常惊喜,端着小盏连喝了几杯,总算满足了一把“对影成三人”的兴味。
不对,她迷迷糊糊数了数,应该是……四个人,不对不对,加上影子,是、是七个人。
她认真更正。
云儿看着自家小姐满上红晕的两颊,不可置信道:“这也能醉?”
“我没醉!”杭絮反驳道。
她确实没醉,准确来说,是没以往醉得那么厉害,好歹还保留了一点理智,但思维却发散得不得了。
比如现在,她坐直身子,一抬手就夺过了容琤的酒盏,自己给喝了干净。
“容琤?”
容琤被抢了酒盏,也不生气,抬首,也道:“阿絮?”
“我怎么一直都是叫你容琤,不叫你别的名字。”
她一本正经地提出疑问。
“阿琤?不行,好难听。”
“你的字是什么?”她忽地问道,“我还从没听人说过你的字。”
这不过是一个极简单的问题,容琤的神色却倏地低了几分。
第128章 她的唇贴着对方的耳廓……
在普通人家, 男子的表字一般是成年后由长辈取,若无长辈,拖到二十多岁, 待做官后, 由上峰帮取也是常见。
但容琤是皇室中人, 自然不同寻常,皇子长到六岁, 便要取好名和字, 记录在册。
因此杭絮仰着脑袋看容琤,想要从他口中得到一个答案。
“我的字, 有些禁忌。”许久, 他才道。
禁忌?
“这是什么说法?”
容琤抿了一盏酒,缓缓道:“我六岁那年有了有了字,次年,皇兄便开始了清君侧。”
“玧王联合东南九州的太守,一同造反,玧王人多势众,兵强时曾夺得大半中原,皇兄与他纠缠近两年, 才将其俘获”
“玧王及其妻子手下, 皆被斩首, 自此,皇兄不许任何人提起他的名姓。”
“所以, ”杭絮被酒熏得有些晕眩,却也一下抓住了重点,“你的字,跟他的名字撞上了?”
对方颔首, “自那后,便再无人敢唤我的字。”
她恍然大悟,怪不得,皇帝对容琤看着亲近,可从来只叫他“瑄王”或“十弟”,从来没有喊过字。
“那……你悄悄告诉我。”
杭絮撑着桌子,上半身前倾,几乎要靠在容琤身上,杏眼似乎也被酒熏出水汽来,湿漉漉地泛着光,里头满是好奇。
男人只沉默一会儿,便开了口,“珟尘。”
“我的字是珟尘。”
他已有许多年没用过自己的字,只有在太庙祭拜的时候,从宗谱上偶尔瞥一眼,才会短暂忆起,原来自己是有字的。
她眨眨眼睛,倏地笑起来:“这字是太后给你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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