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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怔,今日下午两人只见过一个太监,就是容敛身边的那个,矮矮胖胖,笑容谄媚。
“你是说,那天告诉你我在寒潭的人,是容敛的手下?”
女孩点点头,“我绝对不会认错的。”
原来容攸对三皇子邀请的抗拒,并非完全是对他的惧怕,还有认出太监的惊惧和慌张。
“絮姐姐,”她的声音带着颤意,“所以母后受伤,是三哥哥做的吗?”
她不敢相信,为何这种至亲相残的事会发生自己的亲人身上。
杭絮沉默一瞬,低声道:“目前来看,确实是这样的。”
这个结果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毕竟一开始她与容琤就推断是皇子所为。
只是没有想到,主使者是看上去最纨绔无用的三皇子容敛。
容敛带给杭絮的惊喜实在是太多了,简直让她措不及防。
既然他参与了谋害皇后一事,根据那些塔克族的刺客,估计与私锻兵器案也离不开关系。
这人的内里,远非外表纨绔风流那样简单。
这么说——
她的指尖颤了颤,或许能从他身上找到洗清爹爹罪名的证据!
“阿且,”杭絮回神,郑重嘱咐道,“这件事你不许告诉任何人。”
“千万不要让容敛发现你猜出了他的计谋,知道吗?”
容攸懵懵懂懂地点了头,虽然不了解为什么,但她从来不会怀疑絮姐姐。
她看着少女天真纯稚的模样,无声叹了口气。
五年前,容攸看透了容敛的真面目,幸运逃了出来;如今,若是再被对方发现,依照他血腥残暴的性子,不知会落到什么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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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攸向杭絮道了别,跟刘喜一同回了皇宫,杭絮则与容琤牵着马走在朱雀门前宽阔的街道上。
星夜昏暗,只有马蹄的“哒哒”声和脚步声回响在街道上。
她忽地拉紧缰绳,停住脚步,向身侧看去。
“珟尘,你还记得我跟你提过三皇子吗?”
“容敛?”
容琤也停步,望向杭絮,眉间有着疑惑。
“他在清君侧的时候,被掳走过半年,你知道内情吗?”
容敛从出生开始,几乎所有时间都呆在京城,她想来想去,只有这段日子,可能与塔克族扯上联系。
对方沉思一番,道:“那时我不在京城,不了解内情,这事从无人提起,似乎是个隐秘。”
“你能查到吗?”
容琤抬手,抚平对方眉间挥之不去的凝思,微微笑起来:“阿絮难道不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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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杭絮便一头扎进书房,找起了塔克族的资料。
虽然她猜测刺客身上的纹路属于塔克族,但总要找到更详实的证据。
北疆幅员辽阔,有大大小小上百个族群,其中科尔沁最靠近中原,与汉人略有交融,因此习俗饮食也像中原靠拢。
而塔克族生活在最西北的方向,那里牧草稀少,在植物最丰茂的夏季,也无法依靠放牧为生,因此塔克族养成了靠劫掠为生的传统。
他们的族群,无论男女老少,皆是劫匪,骁勇善战,靠骏马和弯刀横行于草原,遇见商队便蜂拥而上,掳走女子,将男人残杀殆尽。
抢走货物中的粮草食物,金银玉器倒扔在地上,任由其破碎腐朽。
他们的族人皆有着灰绿的眼珠,深色的皮肤上绘满黑色纹路,比其余任何一个族群都要更华丽,更繁复。
长此以往,商队见到身上画满纹路北疆人,就像见到修罗恶鬼一般。
杭絮也见过他们几次,大多是在草原行军的的时候,一小队人忽然窜出,直奔粮草辎重。
他们比科尔沁人更加悍不畏死,只要还剩一口气,刀尖永远会指向敌人。
北疆有许多记录塔克族的文书,对于他们身上的纹路,也有专门的记载。
杭絮现在看的,就是这些记载。
她在书房里待了一整天,终于确定那些圆形的黑色纹路,就是从塔克族的标志简化而来,且不同的纹路代表了刺客不同的地位。
比如她看见的第一个刺客,他身上的纹路就是主使者的意思,其余刺客身上的纹路的含义,则是“忠诚的信徒”
而努尔身上的纹路更加高贵一些,是“贵族”的意思。
杭絮仰靠在椅背上,揉揉酸痛的手腕,看着自己记下来的各种信息,若有所思。
为什么容敛会跟塔克族的人扯上关系,她在北疆待了许多年,当然知道有些人会雇佣骁勇的塔克人作为刺客。
但这些人显然不是被雇佣者,他们至多不超过二十岁,身上复杂的纹路被简化成腰间的一枚纹身,像是特意为了在中原活动更加方便。
还有努尔,一个贵族,为何会甘心被中原人雇佣,还被授予如此重要的任务?
这绝不可能是雇佣,倒像是合作关系。
而容敛在里面到底扮演者什么角色,内奸?传达者?抑或是统治者?
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叩叩”
门被轻轻叩响,杭絮思绪一顿,“进来。”
云儿小跑进来,手里端着一个小盒子。
“小姐,刚才来了一个人,是银座局的,说什么王爷让他们查的玉佩有了线索。”
杭絮猛然站起来,“什么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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