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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絮笑道:“等最后一步完成, 你就能进去了。”
阙风站起来, 一瘸一拐走近栏杆, 高大的身形逼近,杜津远不由得后退两步。
“他、他要做什么?”
“吱呀”
牢门被打开。
阙风偏偏头, “进来吧,不是要给我画东西?”
“别害怕,他是我们的人。”
杭絮一手提着墨水,一手拉住杜津远, “最重要的一步,就靠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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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耳后别着一支笔,右手拿着一支,余光瞥一眼左手的图画,接着在阙风的脸画上最后一笔的纹路。
“好了。”
杜津远放下笔,拍拍手,“脸上的总算画完了。”
他把左手的纸放下,又拿起一张,仔细地看起来——刚才那张是脸上的,这张是手臂的。
“亏你能想出这个办法,找人伪装成刺客,套出消息。”
“除了这个,我也想不出别的方法了。”
杭絮弯下腰,认真地打量着阙风脸上未干的纹路,“画得不错。”
这墨水是特质的,画在皮肤上,等自然风干,半个月不会褪色。
“那可不,你也不看看我是谁。”
杜津远自得地吹嘘一番,接着看起画纸:“这纸上的是谁画的,也太复杂了,还有粗细的不同。”
“我画的。”杭絮淡淡道。
塔克族每个人身上的纹路大同小异,没有两人的完全相同。
她结合各种典籍,精心设计了阙风身上的纹路,让其代表的地位比努尔低一些,但高于那些刺客,用来搏得对方的信任。
毕竟现在的那些刺客,明显是塔克族与汉人通婚的产物,为了隐蔽,连纹身也缩减成了一个小小的圆形,相比之下,阙风能够拥有如此大面积的纹身,无疑更凸显自己“纯正”的身份。
杜津远瞪大眼睛,“你还会画画?”
杭絮耸耸肩,“画过地形图和兵器图,其他的就不会了,这还是现学的,比不过你。”
这些繁复的纹路,花了她两天时间,几经删改才完成。
在纸上画还好些,可放到人身上,就万万不会了,笔一错就没了挽救的可能,还是只能靠杜津远。
他下巴一抬,拾起画笔:“不说了,画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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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时辰后,杜津远落下最后一画,将笔扔到一边,仰倒在地。
他抹一把脸上的汗,“终于画完了。”
阙风抬着手臂站在牢房中,如今,他身上每一寸露出的皮肤都布满繁杂的纹路。
脸部、耳垂、颈脖、手臂、胸膛、小腿……配上那张粗硬的脸,让人一见便心生恐惧。
然而杭絮却满意地点点头,“画的不错,跟努尔身上的一样。”
在那种黑暗的环境里,跟真的也没什么差别。
“半个月真的能消掉吗?”
阙风抬起手,看自己身上的黑色的纹路,厌恶毫不掩饰,“等我回去,要是还这样,估计没人上门喝酒了。”
“放心吧,”杜津远爬起来,“如果消不掉,还有一种药草能洗干净。”
“那就好。”阙风松了口气。
杜津远却捏着下巴皱起眉,“样貌像,纹身像,可气质什么的,也不像个刺客啊,会不会被识破?”
阙风仰起头,转了转颈脖,再低下来时,眼睛里就多了说不清道不明的阴狠,那点绿色闪动,仿佛原野上的一匹孤狼在盯着猎物。
“你说什么?”
杜津远打了个寒战,踉跄几步靠在栏杆上,“现、现在像了。”
阙风笑起来,又恢复了酒馆掌柜的模样:“我演这种人,还是比较在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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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
厚重的铁门被推开,灯光争先涌进这个地牢最深处的幽暗房间。
“快点,别愣着,进去!”
两个寺丞押着一个高大的人进了房间,那人一瘸一拐,走得极慢,脚上镣铐声“哗啦”作响。
他不时挣动几下,又被无情地按压回去,被推进牢房的时候,低低骂了一句北疆话。
伴随着牢门的落锁声,正在闭目养神的努尔陡然睁开眼,死死盯着隔壁牢房的人,见到他身上繁杂的纹路时,眼里闪过一丝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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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杜津远意气风发地走出杜府大门。
他穿着身靛蓝的襕衫,头发规整地束起,没有一丝碎发,端的是意气风发。
这时,一阵北风吹过,袍角猎猎作响,那张光洁的脸迅速漫起两坨红晕。
他迅速跨上门口的马车,掀开车帘走进去,抖抖索索吐了一口气。
“今天怎么这么冷?”
“是你穿得太少了。”
杭絮已经把外头的大氅改成了带绒的披风,这人居然还只穿着几件单衣。
“哎,穿多了,岂不显得我很臃肿。”
杜津远搓着手,“第一回 见面,总要打扮得好些。”
马车晃悠悠地行驶,一刻钟后到了刑部的大门口。
他理了理衣袖,下了车,杭絮掀开帷幔看着他的背影,没走几步,见他又回头,鼻子在初冬寒气中冻得通红。
“我这身真不错?”
她撑着下巴,懒洋洋笑道:“潇洒逼人,杜侍郎见了,定然要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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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絮不便出现在刑部,因此只能坐在马车里,从清晨等到了近午,太阳慢慢升上高空,驱散了薄雾,失魂落魄的杜津远终于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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