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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攸的声音轻而低,带着温柔的安抚。
阿布都觉得胸膛上的痛意仿佛真的在慢慢淡去,变成微不足道的东西, 满腹的心神,都只剩额上那点柔软的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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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娜尔嘶了一声,别过眼。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阿兄露出这种表情。”
“阿且就是心太软了,明明跟她没关系,要说,也是阿兄没注意,她还那么担心。”
“阿兄就是知道这点,才让我不要告诉阿且伤势,没想到还是被她给找到了。”
杭絮耸耸肩,“这伤不致命,但需要好好养着,这段时间,阿布都怕是要一直待在马车里了。”
“对呀!”阿娜尔拍手,脸上那点对兄长的担忧立刻不见了。
“阿兄必须待在马车里,那阿且就只能跟我玩了!”
看着沉浸在快乐中的阿娜尔,杭絮想了想,最终没回话。
其实在她看来,阿布都闭门不出,按容攸的愧疚,她最有可能做的事,是一直陪着对方,阿娜尔的美好愿景,大约是要落空了。
一刻钟后,伤口终于缝好,陆太医擦擦脸上的汗,把银针扔进铜盆里,血色晕染开来。
他年纪不小了,虽在一干同龄人里还算得上硬朗,但缝合如此大的伤口,也是极耗费心神的。
他休息一会儿,又去给伤口上药,包扎上细布,阿布都艰难地撑起身子,配合对方的动作。
容攸小心翼翼地扶着男人,大气也不敢出,“你、你慢一点,不要、不要让伤口裂开了。”
“阿且,你不用太担心。”
阿娜尔毫不在意道:“我阿兄命硬得很,不知道受过多少次伤,现在伤口都缝好了,肯定没事的。”
容攸看了一眼对方,动作没有停下来,“就算没事,也要多注意,万一裂开了怎么办。”
伤口包扎完成,陆太医擦擦手,站起来,松了一口气。
“好了,你们赶紧派人把六王子抬到马车上,不要让人受凉,这段时间也别起来了,好好躺着。”
他说完,就准备离开,弯了半个时辰的腰,他这把老骨头快受不了了。
“陆太医!”
容攸叫住了他,“那伤口的换药该怎么办呢?”
“唉,这事我忘了说,换药让使团的大夫弄就行,配方都大差不差。”
见容攸担忧的神色,他又补了一句,“你若不放心,找我来要也行,我给你配好。”
“嗯嗯。”
容攸郑重地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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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队在衢宁停了一日有余,在此期间,容琤密信向皇帝禀报了这次塔克族伏击。
离开的时候,屈关尚有些不舍,他望着马上的杭絮和杭景,感慨万千。
“我常驻衢宁,不知何日回京,再见到杭将军,与他一同饮酒,又是何日。”
“不过能见到你们,也算补足了遗憾。”
杭景也遗憾道:“我还没够屈叔叔讲的故事呢。”
屈关大笑道:“小子,原来你愁眉苦脸,是因为这事。”
“放心吧,等到了北疆,随便问一人,他都能跟你讲半个时辰的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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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日的凌晨,车队启程,把衢宁和原野抛之身后。
或许是最冷的时候已过,虽然一直北上,天气却没有继续冷下去,不过路边的积雪要厚上许多,有时甚至能完整地埋下一个人。
比如现在,杭景就趁休息的时候,把自己整个儿埋在了雪中。
跳进雪中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想出来却难了,少年陷进雪里,就像陷进水里一般使不上力气,只能一声声地唤人来帮忙。
“有人吗——有人来吗——”
现在正是晚饭的时候,篝火四起,四处都是食物的香味和笑闹声,没人注意路边雪堆里的叫喊,除了——
“喂,你怎么到里面来了?”
阿娜尔不知何处爬到了石头的顶端,弯腰看只露出一张脸的杭景。
“雪这么厚,我没忍住,玩了玩……”
“跳进雪里很危险的,这么冷的天气,没人帮忙的话,要不了两个时辰就会死,你姐姐没告诉过你吗!”
“我一个人弄不起来,你等着,我去叫人。”
待人走开,杭景才抬起头,松了一口气,其实杭絮早在发现他对雪的狂热劲时,就嘱咐过,只是少年看见厚重而洁白的雪地,一时激动,给忘了。
等待的过程中,他百无聊赖的晃着脑袋,不时咬两口雪,被冻得口腔冰冷身体热度的流失更加明显。
穿的这么多衣服似乎没什么用,才不过两刻钟,就冷到这种程度,看来跟阿娜尔说得一样,被埋进雪里,用不了两个时辰就会被冻死。
“我没告诉过你吗?”
正当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又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杭景猛地抬头,看见杭絮不知何时也来到了巨石上。
她半跪着,指尖点着杭景的额头,上面带着湿热的汗意,像是全力奔跑过。
“这是会死人的,你怎么就是不听!”
杭絮喘着气,狠狠训斥道。
这么喧闹的环境,她很难听到对方的呼救,要不是阿娜尔提早发现,杭景可能会在雪里待半个时辰、一个时辰,甚至是两个时辰。
到那时候,就算没有性命之危,身体也要受到重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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