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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四处看了看,看见一个有些眼熟的烧药工,大约是陆太医的小徒弟。
她走过去,小徒弟正好把药罐里的药倒进碗里,递给一个科尔沁人。
那人身高六尺,两只手臂鼓鼓囊囊,用三根手指捏着小小的药碗,颇有些滑稽的感觉。
他低头闻见苦涩的药味,粗硬的眉头皱了皱,吐出一串晦涩的北疆语。
小徒弟茫然地“啊”了一声。
那人也没听小徒弟的回答,仰头将一碗药喝尽了,药碗放在雪地上,又说了一串话。
小徒弟听不懂对方的话,也不强求,把药碗收好,明知道人家也听不懂自己的话,还是絮絮叨叨地说着。
“你这个症状,叫阳虚,估计是这几天突然变冷引起的,不过你体质好,这药又是我师父配的,一碗药下去,估计差不多了,要是还不好,就再来这边,我帮你看看……”
他自顾自说了一大通,一抬头看见男人还杵在原地,嘴里也叽里咕噜地说着话,很着急的样子,一下子愣了。
“这,你说的什么,我也听不懂啊……”
“他说你这个药好,一喝进去,身体就热了起来,很感谢你,问药多少钱。”
“哦哦!”
小徒弟恍然大悟,而后摆摆手,“师父说了,今天是义诊,不收诊费,只收药钱,但这几味药便宜,要不了多少钱。”
杭絮把小徒弟一开始的叮嘱连带现在的话,一起翻译给男人听,对方仍坚持要给钱,小徒弟没办法,只好收了对方的十几个铜板。
那铜板光洁如新,上面的年号还是前朝的,估计是不知从哪里得来,一直都没有用过。
送走了男人,小徒弟好容易得了空,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余光瞥见站在一边的杭絮和容攸,忽地一怔,刚才…似乎…好像是瑄王妃在说话?
他意识到这一点,跳似地起来,起来,想给两人行礼。
杭絮手疾眼快。按住对方的肩膀,免得这人跪在雪地上。
“不必行礼,我来向你问些事情。”
小徒弟点点头,“王妃尽管问。”
他下意识想坐下来,下一刻又逼着自己站直了。
“前几天是不是有个商人拿着我的令牌来找陆大夫治病?”
“对。”
“他伤得怎么样?”
谈到跟病人有关的事,小徒弟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
“伤得可重了,外面看着不严重,衣服一掀开,里面全是青紫淤血,还断了一根骨头,不知道是什么人,下了这么狠的手。”
“也亏得他能忍,一路走了过来,我处理伤口的时候,一声都没吭。”
杭絮蹙眉,她只会粗浅的诊脉,没想到这人伤得居然这么重,绝不是伊迪里兄弟俩所说“教训一下”的程度。
若是知道对方伤重,她绝不会让这人独自走过去,不知会不会加重伤势。
“他现在在何处?”
“师父说这人被伤了内脏,要好好养着,把他放在我们旁边的小帐篷里去了,方便随时换药。”
“对了,现在正好是换药的时辰,王妃……要不要去看看。”
这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王妃的令牌。估计对王妃而言还挺重要。
杭絮颔首,“带路。”
第189章 阿景,你不许学他们。……
陆太医的帐子就在车队周围, 商人的所在自然也不远,没几步路就到了。
进去之前,杭絮打量了下帐子的外表, 比正常的要小上一半, 布料看着很新, 像新支的。
小徒弟掀开帘子,让两人进去。
里面空荡荡的, 旁边是一个药柜, 上面满是瓶瓶罐罐,中间摆着几张床铺, 倒也不算拥挤。
小徒弟指指其他的几个人, “里面的人,要不然是受寒高热,要不然是滑倒摔断了腿,像他这么严重的,还是第一个。”
他走到药柜边,从里面拿下几个瓶罐放进怀里,来到最里面的一张床铺。
“欸,江丰, 快醒醒, 换药了。”
床上的人似乎正处在昏睡中, 小徒弟叫了好几声,被褥才有了起伏。
这时候, 杭絮也正好被容攸拉到了床边。
女孩紧紧盯着床头的人,见他脸上发黑的几块血痕,神色更是担忧。
叫江丰的商人艰难地睁开眼,看见床边的小徒弟, 手臂撑着床铺,就想坐起来,“小陆大夫,您来了。”
他受了重伤,虚弱得很,前两日大多数时间在昏睡,现在就算身体好了点,也仍然十分疲惫。
小徒弟连忙把怀中的瓶罐在床边摆开,空出手按下江丰,“干什么呢,赶紧躺好。”
江丰点点头,躺了会去,一转头,看见另一边的杭絮,眼中起了惊讶和惶恐,“你、瑄王妃怎么来了。”
他原本不知道杭絮的身份,但陆太医可清楚得很,一见那令牌便说了出来。
杭絮颔首,“我和她来看看你。”
江枫问言,用力抬起脑袋,终于看见远一点的容攸,“恩人,您怎么也来了。”
容攸抿了抿嘴,走上前,把提了一路的礼物放在床头,“这是给你的礼物,不知道送的好不好……”
江丰伸手把礼盒推了回去,“这礼物我不能收。”
“恩人救了我,我感激不尽,应该是我送礼给你,怎么还倒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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