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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说解药在——”
拉克申脸上的神情很难形容,“你骗我!”
“自然是在骗你的。”
杭絮扔掉纸包,捏住丽夫人的下巴上抬,让对方咽下药粉。
“这一去最少也要一刻钟,中间要是发生什么意外,那不就麻烦了。”
服下解药后,丽夫人的症状很快缓解,紧蹙的眉心平下来,呼吸也稳定了。
见状,拉克申才放心下来,他看向杭絮,想要说什么。
杭絮看出了他的疑问,打断道:“地上那包也是真的,两手准备嘛。”
待丽夫人睁开眼,拉克申悄声跟她说了几句话,返身回到原地。
杭絮把丽夫人交给卫陵,上前几步,走到拉克申面前,道:“拉克申,我既然让你与塔木雅说话,你须得也让我跟任城主说话。”
拉克申倒是没拒绝,他道:“说话可以,但必须在我面前,说的话必须让我听见。”
“连说两句悄悄话都不许,这是什么道理?”
拉克申冷笑一声,“这老头子在我府里待了那么久,他精明成这样,谁知道会不会探到东西,再说给你听。”
“倒也是,”杭絮点点头,“让你听也无妨。”
拉克申便吩咐代钦把任衡带上前,代钦听令,提住铁链末端,将任衡拎起来,摔倒杭絮跟前。
杭絮低头看任衡,对方身上还穿着上次与自己相见的衣裳,许久没换过,但因为铁链的缘故,棉质的衣服被磨破,里头的皮肉也被磨得绽开,把衣服染上斑斑的血迹。
被摔下来的时候,任衡是正面着地,他扭动着身体,用全身的力气给自己翻了个面,将一张沾满尘土的脸露出来。
这个简单的动作已经让任衡气喘吁吁,他缓了一会儿,咧嘴笑起来,哑声道:“小絮儿,好久不见。”
她沉默地注视着任衡几息,回头看向卫陵,“把伤药给我。”
卫陵连忙从背囊里掏出几罐伤药,递给杭絮。
她接过,蹲在任衡身边,去寻那些被铁链磨破的皮肤,把药粉撒在上面。
“这伤药有些疼,任叔叔忍着些。”
“这算什么,更疼的伤又不是没受过。”
任衡配合地翻身,方便杭絮上药。
“任叔叔这段日子过得怎么样?”
“还不是那样,饭照吃,觉照睡,几个不长眼的想试探我,被我打得鼻青脸肿,回家找娘去了。”
杭絮一边听,手上的动作不停,轮到一个略大的伤口时,她发现那伤口大约有些日子,已经长出新生的息肉来,幸好天气还算寒冷,伤口没有腐烂。
她抽出匕首,将息肉一股脑割去,那断口还在冒血,她趁机撒下加倍的药粉。
血流停住,任衡的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沉重的呼吸。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声音沙哑着道:“小絮儿,我一天天数着日子,终于盼到你来了。”
“我当然会来。”
杭絮又去看任衡的双手。
“我怎么会弃延风城于不顾,弃你于不顾。”
“我不是担心这个,我是担心你,担心你出事。”任衡断断续续地说着。
“都是一样的,就算我出了事,为了延风城,也会不顾一切的回来。”
她翻过任衡的手掌,看见掌心遍布的细密纹路,微皱眉道:“任叔叔,你的手怎么也伤了?”
“这还不是因为他自己。”
拉克申插了话,他一直站在两人旁边,听着他们的对话。
“成天砸桌子、砸柜子,什么都要砸,把自己的手弄成这样。”
杭絮没分半个眼神给拉克申,拆开一罐新的伤药,开始处理掌心的伤口。
这伤口不是很严重,却遍布手掌,横竖交错,连指腹也有所涉及,她干脆把药粉洒满整个手掌,再均匀地抹到每一个伤口。
她的动作极慢,将每一个细小的口子都照顾到了,拉克申直看得不耐烦,催促道:“好了没有,怎么连药也上得磨磨唧唧。”
“好了。”
杭絮把对方的手指一个个弯曲,弯成一个拳头,“手上的药粉不要弄掉了。”
她拍拍手掌,扶起任衡,对方站了起来。
“任叔叔,不需再做那些怄气事了,你好好待在城里,对我就是最大的帮助。”
任衡点点头,转过身,摇摇晃晃地向拉克申走去。
走了两步,杭絮又叫住他,“等等。”
任衡转过身。
她问道:“任叔叔,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什么?”
“今天是三月十一,离立夏只剩五天了。”
任衡一怔,“快夏天了……”
“三年前的立夏,我们在揭阳城看过烟火,你还记得吗?”
任衡一怔,接着笑起来,“记得,当然记得,那是我见过最热闹的烟火。”
杭絮叹息道:“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看一回。”
“好了没有!”拉克申扯住铁链,往自己的方向一扯。
他不满道:“女人就是话多。”
任衡踉跄几下,最终稳住步伐,没有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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吩咐代钦把任衡扛回马上后,拉克申干脆利落地调转马头,带领着他浩浩荡荡的属下返回延风城。
当最后一个士兵进入城门后,大门缓缓合上,发出沉重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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