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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上半身向下,他的整张脸都流满自己吐出的血液,他通红的眼中满是惊恐,“救……我!”
但是下一刻,他就死了。
一切都发生在转瞬之间,杭絮甚至来不及探一探他的脉。
牵马的士兵被这一幕惊住了。
他们连忙自证清白,“王妃、王爷,我们什么都没做……”
“我知道。”
杭絮绕过那滩血,掐住容敏的手腕,“是中毒,已经死透了。”
再多的就探不出来。
她放开容敏的手腕,后退几步,挥挥手,“别送大牢了,送到宋辛那里去,让他看一看。”
手下应是,牵着马走了,只是离了尸体很远,远远地拉着马绳。
容琤收回目光,“阿絮觉得是谁下的毒?”
“容敛。”
杭絮道:“他们兄弟俩可没什么情分在,容敏能为了活命透露弟弟的位置,那容敛觉得哥哥没用,下毒杀人也不稀奇。”
虽没有证据,但她觉得自己的猜测八九不离十。
她叹了一口气,是因为容敏的死亡,倒不是可怜,而是觉得他死得太早,还没来得及折磨。
有人从远处奔来,在两人面前停下。
“王爷、王妃,我们在那塔楼下找到了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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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絮和容琤到达塔楼的时候,密道的门已几乎被撬开。
那是一整扇厚重的石门,盖在密道上,难以推开,于是众人用斧头铁钎之类的撬石头。
众人合力,很快就把石门变成了一堆碎石,露出地下一个洞口,里面灯火明灭,还有细微的声响。
众人谨慎地下去,顺着地道前进,没多久就见到了出口,相比于昏暗的地道,那出口明亮得有些刺眼。
“你们终于来了。”男人含笑的声音响起。
“警戒!”
数人将杭絮和容琤围在身后,摆出对敌的阵型,小心翼翼地向出口前进,迎接他们的是一个明亮的密室。
密室内没有众人想象中埋伏的敌人,只孤零零地坐着两个人。
纵使早就在远处听见了呼吸声,但真正见到这一幕时,杭絮仍讶异不已。
“你们终于来了。”
萧沐清仰起头,方才容敛说了这句话,现在她又重复了一遍。
“我要跟你们做个交易。”她继续说,手中的匕首牢牢抵着容敛的脖子,眼神有着殊死一搏的坚定。
“我给你们容敛的命,你放我走。”
“原来你不杀我,是为了拿我的命,换自己的命吗?”
容敛又笑起来,血从嘴角流出,他的脸色苍白,腹部有血色洇开,或许是因此,才无法挣脱萧沐清的束缚。
“是你先想杀我的!”萧沐清的语气毫不动摇,“摄政王,快做决定吧。”
杭絮反问:“你凭什么认为容敛的命很重要?”
“我不这么认为。”萧沐清紧紧盯着对方,“但他的命一定比我重要。”
杭絮略加思索,觉得容敛的命确实比萧沐清重要点,后者跑了还能再抓,前者死了可复活不了。
于是她爽快答应了,“把他给我,我放你一命。”
但萧沐清仍没放手,“我的要求还没提完。”
“说下去。”
“除了放我一命,你还要给我五千两银子,京城的路引——”
“好了,可以让我说句话吗?”容敛用虚弱的声音打断萧沐清。
他望向杭絮,“小婶婶应当不会因我而牵连她。”
杭絮立刻意识到对方说的是丽阑因,她顿了顿,决定把事实说出来。
“你不用担心。”
“因为她已经死了。”
容敛神色没什么变化,他只是轻咳几声,抹去了嘴角的血液
“怎么死的。”他问。
“拉克申死后第二日,自杀。”
“这样啊。”他轻声说。
接着,他握住了萧沐清的手腕,把匕首割向自己的喉咙。
萧沐清尚未反应过来,身前人的血液就已经迸射出来。
“你在干什么!”她惊慌地喊着,跪下来,双手捂住对方脖子上的伤口,像抓住一根摇摇欲坠的救命稻草。
容敛这时候竟还有力气动作,他抬起手,扣住萧沐清的脖子,把她按向自己,两人嘴唇相碰,又很快分开。
萧沐清当然不会认为这个动作有情意在,她一边擦嘴一边后退,用力地吐着唾沫,“你嘴里的东西是什么!”
容敛在笑着,神色并无将死的恐惧或慌乱,只带着一点淡淡的遗憾,“如果她像你一样该多好。”
他叹一口气,没了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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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结束得太快,快得有些超乎杭絮的意料。
容敏死了,容敛死了,萧沐清在容敛死后不久死去,温承平的尸体也在皇宫内被找到。
仇家人早就反了水,那仇族长在得知自己的女儿被杭絮所救后,感激涕零,恨不得下跪。
所有的主谋都解决,如今只剩收尾的事。
两人站在塔楼的顶端,地板上是来不及擦干的血迹,前方是皇城硝烟弥漫的战场。
战场又被洪水分为两半,一半横尸遍地,另一半浊水滚滚,百姓四散奔逃,朝着远离旸河的西北高地去,那里黑压压地站着许多人。
收敛尸体、整顿军队、官员重选、水患治理、灾民安置、堤坝重建……一连串的事项涌向杭絮的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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