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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踏在土地上,眼前正是一片熟悉的清雅竹林,慕清衡与慕蒙对视一眼,拉着她的手向前走去。
记忆中那间简朴茅屋分毫未改,越走近便越能感觉到那里有道汹涌的灵力,不必交手便知此人是怎样的绝顶高手。
慕归程就站在茅屋前,他应当是早就感觉有人踏足这里,故而按兵不动,只静静地等着人走过来。
直到看见是慕清衡,身边还跟了个陌生姑娘,他不咸不淡地冷笑了声:“是你啊。”
这态度实在不怎么样,慕蒙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位三叔——他头发已经全白了,比爹爹看上去年岁还大。不过想想也是,在这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方独自生活几千年,别说容貌被磋磨了,就是性格古怪也实属正常。
恭敬从容地行了个礼:“小侄见过……”
“你等等,你是谁小侄?”慕归程大手一挥叫停,动作有些夸张地指着自己鼻尖,“我吗?慕清衡,咱们二人有这么熟吗?”
“当日分别我记得我明明叮嘱过你,我们此生都不必再见面。你可倒好,但又一次出现在我面前,还带了个陌生丫头,这就是你的礼数么?你……”
“三叔。”忽然慕蒙开口。
亏的她来了,原来这就是慕清衡口中所说的“他对他极好”,看这夹枪带棒的样子,这也叫极好吗?
她一面想着,笑吟吟地行了个礼,拿出怀中爹爹交给她的圣祖金牌,眼角眉梢活泼动人:“还未拜见三叔。侄女是天族帝尊慕歌川之女,慕蒙。”
一瞬间,慕归程的阴阳怪气凝固在脸上,他讷讷地接过金牌仔细看了,随即茫然眨了眨眼,渐渐露出一个欣慰喜悦的开怀笑容:“……是蒙蒙?你是——”
突然他顿住,一双眼睛在她和慕清衡之间来回看了看。
慕蒙觉得自己真是长进了,虽然初次见面不到半盏茶的时间,这三叔的心思竟然被他自己瞧个通透:“三叔,慕清衡是我兄长,是自己人,您的身份和经历,爹爹都与我们二人提过了,不必再隐瞒啦。”
她来之前听慕清衡说过,这三叔自称归程子,想必隐去了“慕”这个天族大姓,目的是不想让慕清衡猜到他的身份。
但她不知道的是,即便如此当日慕清衡也已猜到了慕归程的天族身份,甚至猜出他和自己父亲相识。
慕归程听了此话,这才不自在地点点头,不冷不热看了慕清衡一眼,又转头去看慕蒙。
笑容里透着慈祥亲切,上下打量她:“原来你就是大哥的幼女,我们二人来往信件不多,十封中有八.九封都会提及你。没想到有生之年,竟有亲眼瞧见的一天,苍天开眼,也算是厚待我一次了。”
“真是个漂亮的小闺女,想来模样随了你娘亲吧,你爹爹长的寡眉淡目的,哈哈哈……”他喜气洋洋,显然是开心极了,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拍脑袋:“来,蒙蒙,你跟我进来一下。”
慕归程刚刚转身,又立刻转头盯着慕清衡:“你不许进来。”
慕蒙抿抿唇,正想解释一两句,然而慕清衡先她一步牵住她手指,轻轻摇了摇——慕蒙侧头看他,他神色温软,眉目清朗含笑,眼睛微微眨了一眨,示意她不必管他。
好吧,他们是来向三叔借宝的,总不能一见面就忤逆人家,来日方长,三叔总会知道哥哥是值得善待的。
这般想着,慕蒙只好对慕清衡点点头,跟着慕归程进屋了。
慕归程一进去直奔里屋,不知在里边翻着什么,慕蒙便在外厅等他。闲来无事四下张望一圈,忽然发现厅中靠墙那张桌子上放了个眼熟的物什。
是一条和这简陋茅屋格格不入的发带。
走近拿起,慕蒙仔细瞧了瞧,这条珠白色的发带上用金线绣着天族暗纹,两边又是帝支灵银丝封边——没错的,这分明是慕清衡的发带嘛。
正疑惑间,慕归程从里屋出来了,他本来喜气洋洋的拿着什么东西,一出来看见慕蒙手拿那条发带,脸色微变,忙不迭解释道:“那、那个……那是我擦桌子用的抹布。”
慕蒙哭笑不得,扬了扬手中的发带:“三叔确定?这发带用作抹布不可不算太顺手,而且瞧这样子光洁如新,但边缘却略有毛躁,想是三叔精心保存,但却没少细细摩挲……”
“哎——你这姑娘,什么乱七八糟的,”慕归程忙不迭一把夺下,好像不经意似地甩到旁边,“别管这些没用的,来蒙蒙,拿着,这是三叔给你和落落的见面礼。”
“礼物简陋,不要嫌弃啊。早在此前得知大哥得了两位千金时,我便准备了,只是当时以为此生没有送出的机会……还好,如此可算是心愿得成了。”
他看起来真的很开心,眉飞色舞像小孩子一样,慕蒙连忙双手接过他递来的两把小金锁,一握在手中,便知是绝佳的护身灵器。
慕蒙见他这么高兴,便没有推辞,微微笑着温声说:“谢谢三叔的心意。”
她垂眸摩挲了下手中的东西,爹爹提及他的两个女儿,不可能不提他的“儿子”吧?
虽然慕蒙没说别的,但慕归程自己有点心虚,摸了摸鼻子:“当然了,嗯……慕清衡自然是没有,他是我仇人之子,我怎会送礼物给他。”
他说起话来没什么避讳,想来慕蒙来到这里,对当年之事也全部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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